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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人与人[下]
城中村一栋路边占地八九十平米小楼中，一间温馨小屋里面气氛凝重。
“果然，我这辈子真是失败至极啊！...”白衣青年看着旁边久久不回过头来的女孩，心里很是烦躁与自嘲起来。
青年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添花板。“旋君，我如果告诉你，我这个病，我有办法医治，你相信吗？”青年仿佛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他语气显得有些郑重。他那放在腿上手掌都不禁握紧了。
女孩的身体突然停止颤抖，她伸出纤纤小手，快速的在自己的瓜子脸上抹了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回去，我...”女孩转过头，她看着露出罕见严肃表情的青年，心虚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青年注视着女孩，接着，他摇头无奈的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也不怎么相信这个说法，我即使冒着很大的风险去做脑瘤切除手术，手术成功后，以后还是有几率复发的，这些我想，应该有人告诉你了吧？”女孩一眼不发，但是她的瞳孔闪烁了几下。她妈妈确实跟她讲了，而且，就在今天早上，她自己也去查找了这方面的资料，这个病，确实如同青年所说的那般艰难。
青年忽然站起身，他心情苦闷的注视窗外的昏暗的夜色。“你什么时候离开？”青年淡淡的话语清楚的涌进女孩的耳朵里。
女孩双手不安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好一会，她才局促不安的开口：“八点左右，我二舅就开车来接我。”青年挠了挠头发，他绷劲的严肃脸颊稍微放松了，他走到餐桌边，拿起那个小袋子，将袋子放在女孩旁边的餐桌上。
“这袋子里面的东西送给你，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照顾。”青年平静的说玩这句话后便走进了房间中。
女孩红肿着眼睛，她轻轻的向那精美的袋子伸出手，将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砰！”青年走进房间，随手将木质房门关了上去，他现在的心中很恼火，但无处发泄。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那个粉红色的行李箱。
白衣青年自嘲的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近半年未拨过的熟悉号码。
“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熟悉和有些不耐烦的男人声音。
青年笑了：“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老爸。”电话那头的一切声音瞬间沉默了。青年玩味的笑了笑，他瞪大了双眼，那对眼球里面的血丝更加的明显了。“我得那先天脑癌的事情，是你说出去的？”青年有些兴师问罪的话语，让电话的沉默的那头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
“不是，是家里其他人说出去的，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没脑，我很抱歉...”沉默了好一会，电话那头的中年人有些愧疚叙说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青年有些在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感觉，他脸上汗水密布，语气显得很是玩味：“我以前跟你说过，算不上富，算不上穷的家庭，纠纷也是最多的，现在果然应验了，呵呵...”电话那头沉默着，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咚咚咚”白衣青年的身后的木门被敲响，青年匆匆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声，然后挂断电话，大步走向房门。
“喀”房门被打开，门外的女孩显得有些不安的看着青年。“我来拿行李。”女孩有些心虚的对侧过身子的青年轻声道。
女孩看着对面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青年，她咬了咬嘴唇。“这些东西我不能要，还给你。”女孩将手里的精美袋子轻轻放在青年的腿上，她的声音如她的动作般轻盈。
青年没有感到惊讶，他缓慢的站起身，走到正要拖着行李箱离去的女孩面前。他一言不发的蹲下身，伸手轻轻的拉开女孩的行李箱上的拉链，将这个重量不清的精美袋子放进塞进箱中，然后拉上拉链站起。
“送给你的，你不要就卖了，我跟你下去等吧。”青年也不看女孩一眼，转身边走边轻声说道，如自言自语。女孩脸上表情显得有些挣扎，他红肿的眼睛，思索犹豫的光芒在不断闪烁。
“砰”铁门被关上。
肮脏的粗糙水泥路的台阶上，青年和女孩并肩站着，彼此一言不发，女孩偶尔抬起俏脸，看了看身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青年。
远处，两道黄色的亮光突然出现，那发出光芒的物体缓慢而摇晃的向两人的方向驶来。
“我走了，谢谢你...对不起...你是好人...”女孩向前迈了一大步后转过身，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对面前这位自己曾经认为这辈子唯一依靠的青年叙说着歉意和感谢。
青年一脸平静。“三四年内，你要是想回来就回来吧，我比较健忘，心态也好，再见。”青年淡淡看着轿车驶近，嘴里犹豫的许下一句承诺。话一说完，他便偏过头去，不让女孩看到他的脸，青年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黯淡与颓废。
黑色的轿车缓慢的停靠在两人面前。“嘭。”车门打开，下来一名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一身名牌的男子看了青年和女孩一眼后对女孩挥了挥手。女孩心领神会的走向轿车后排座位，她打开车门，独自有些艰难的将长方形的小行李箱塞进车里，然后，她没看青年一眼，身子一侧，自顾自的坐进了柔软的皮座椅上。
那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一直看着女孩的行为，丝毫没有要动手帮忙的意思。“嘭”女孩关上车门，中年人打开车门，他侧过身子的同时，眼神满是鄙夷的看了眼站在台阶上注视自己的青年。
就在这时，白衣青年脑海中那一点黑色的深邃小点突然一分为二，两个更加小的黑色光点出现在白衣青年的脑海中，一个黑色的小点突然从青年的额头极速的冲出，黑点毫无阻碍撞进轿车，融进了毫无察觉的女孩的额头中，
“嘭”轿车后退，并转弯离去。白衣青年嘴角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他拿出手机，登录网上银行，往一个熟悉的账户里面汇入了一百万的金额。接着，他点开手机上的电话簿，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青年一脸冷淡的话语便快速的传入了电话那一头的聆听者：“那一百万是我给你们二老的感谢费，从现在开始，我们真正没有任何瓜葛了！保重。”“我...”电话那头的中年人立刻着急的出声，但电话已经被青年挂断了，他的手机只发出微弱的“嘟嘟”声。中年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手机。接着，他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看着银行系统发来的收支短信，他看着那提示收入的一排黑色的数字，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茫然与一些欣喜。
白衣青年上楼洗了个澡后，他走到餐桌上，看着自己重来没有吃过的生日蛋糕，他拿起刀叉，切着早已冷透的水果蛋糕，艰难的吃了起来，他眼中的泪水不知何时涨满流出，咸咸的泪滴滴落在这三磅重的蛋糕奶油上，让这块本就美味的蛋糕显得更加难以入口。
青年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白色短袖的正面上绘着一个大大的字母“Z”，他下身穿着纯白色的布裤。
他缓步出门，走在这条昏暗的小路上，他在路口篮下一辆的士，朝一处有些熟悉的花花之地驶去。
青年看着这家印象深刻的酒店，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道有些亢奋的笑容。他走进这里，开始迷失并忘记自己的烦恼。
豪华的房间里，他与一名女子疯狂了一阵云雨后，他职业性的跟这名十几岁的陌生女孩聊了起来。
“...你怎么会做这个？”接下来是一阵娇笑与夹杂着无奈的交谈。两个小时后，青年又洗了个澡，与女子道别并结账后，他离开了这里，今晚，他洗了三四次澡。“哥哥，你是好人。”这是那名少女临走时在白衣青年脸上亲了一口后亲昵的话语。这句有些熟悉的话，让青年又想起了自己心里的苦涩经历。
夜深，上了一会电脑的青年躺在床上，满脸苦闷思索的看着天花板。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黑色小点突然不断加快闪烁起来。
青年沉沉的睡去了，城市的夜，依旧不平静，各种卑微生物的鸣叫，响彻在这个小小的城中村。
突然，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黑色深邃漩涡突然出现在青年的脑袋正上方。一道体型与青年身体相仿的模糊人影从青年的身体里被慢慢剥离了出来，这灵魂的脸颊比较清晰，可以比较清晰的看出是这床上的白衣青年的模样。
青年的灵魂被缓慢吸进这个黑色的漩涡中。黑色漩涡随即消失，在漩涡消失处，一个淡淡的透明的人影慢慢浮现并悬浮在空中。这道人影很高大健壮，而且全身透明，只有脑袋部位露出两只清晰的大眼睛。这道透明的人影看了看这个普通的小房间，喃喃自语起来：“花了这么高的代价，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小家伙...”这道人影透明的嘴巴张开，苍老平静的话语在这个小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房间的双人床上，床上躺着一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青年，这具削瘦的身体，在这炎热的夜晚，温度开始持续下降起来。
城市的夜空，依旧污秽不堪的糜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