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作者:渥丹(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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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此文特别推荐给所有迷恋细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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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想把这个故事比作一个吻。
顾云声对于江天的,一个欲落未落的一个吻。面前的江天让他沉醉,而江天背后偌大的世界,让他犹疑和退缩。
他们之间间隔着不曾相见、也没有联系的十年。漫长的十年,把这个温柔缱绻的故事裁成两段。渥丹的笔触优美地游走在这两段故事之间,将这十年前后的故事,写成一场好似宿命的注定。
如果,十余年前,少年顾云声没有只因为听闻洪水的消息,便不顾一切地跋涉去钵山寺找在那里进行测绘实习的江天。
顾云声在滂沱的大雨里和泥泞的山路上浅一脚深一脚地徒步往前挪动。仿佛每一步都是靠着脑中的一根弦才坚持下来。而那根弦的名字叫做“江天。”
跋涉千里,只为看你一眼,确认你安好。尽管这背后的千言万语,无一能说与你听。
“只听顾云声又说:‘我就这么过来,你气疯了吧。’
‘没有。’江天立即否认
‘可是你不开心。’
‘嗯。’声音有点闷。
‘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过来’。’
‘你为什么过来?’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顾云声伏在他颈边,轻轻笑了。
‘……’
‘不要怕,我只是来看看你。想到了,就来了。’顾云声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十余年后,筹备整修的清安寺里,没有顾云声佯装无意地再次刻意与江天“偶遇”。
夕阳和时光都将江天的线条剪得更加柔和,我是说,比起少年的时候。以至于顾云声甚至没能在瞬间将他认出。
只是纵然如此,十年里时间的洪流却将思念和感情淹没。
“他有十年没有见过江天,偶尔的音讯也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他以为时间真的把一切都掩埋了,原来一切只是自欺欺人。”
言语里所有的无关痛痒,无非是掩饰内心里不能说的惊动。十年,顾云声终究也未能对这个人、这段感情做到隔岸观火。
那么便没有,十余年前,以为去钵山寺后的溪里洗澡、许久没有回来的顾云天出事了的江天,拿着一只手电,深一脚浅一脚摸到寺后面的那条溪水旁,漆黑的的水流将星光碾得破碎,聒噪的蛙声里是江天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顾云声的名字。
又气又急的江天,对着依旧嬉皮笑脸的顾云声兜头一巴掌。少年老成的他怕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刻薄凶恶地训斥一个人。却因突然意识到自己某处冒了头得不寻常的心思而语塞。在顾云声定定的注视里,逐渐冷下来,同他道歉,企图将自己内心的那一点不能说不敢说的心思掩饰过去。
顾云声面对着这样的江天,依旧是笑。他轻轻吻了江天的掌心,笑容微弱却笑意清晰,他说:“你要装傻,我陪你装一辈子。”
于是也就没有了他们自此敞亮了彼此本以为永远暗无天日的心事。
那么便没有十余年后,噼里啪啦的大雨里,送江天回家的顾云声,在车到目的地之后丝毫没有转小的迹象的雨水里,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道谢兼道别的时候江天一点点的犹豫里,他忽然笑着说:“这么大的雨,车也不好开,请我上去坐一下吧。”
于是大雨淹没的城市里,漫长的离别后,江天带着蛮横的意味,不容置疑地再一次吻上江天。
他们的剧本里,再一次开始了彼此之间对手戏。无限靠近,无限缠绵。
只是,对顾云声而言——
“但他们前方有一条线,十年前没解决,现在再怎么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也依然还是在那个地方,冷冷地等待着不可抗力把他们最终推过去。然后到了那个时刻,走过去的人是江天,
顾云声还是被留在原地。”
顾云声他一直是在笑着的。
在他千里迢迢只为见江天一面,迫着江天问他他来的原因时候,却又只是笑着说“不要怕,我只是来看看你。想到了,就来了。”
在他同江天说出“你要装傻,我陪你装一辈子”的当口,他脸上笑容微弱却清晰。
在他恳求江天偏他一次,说永远不结婚却遭到沉默的时候,他笑着说:“真糟糕,一起长大就是这点不好,说个谎都没法去说。”
所有甜蜜而绝望的心事,所有甜蜜而绝望的过往,所有甜蜜而绝望的当下。
在顾云声这样的甜蜜而绝望的感情,我无可避免地觉得如此心酸。
好在,这是一个如此温柔的故事。
如果说顾云声让我心酸,那么江天的举动却让我心软如泥。顾云声这个欲落未落不敢落的吻,终究在辗转的半途中,便被江天温柔地接过去。
他在黄达衡和何彩请客的饭桌下握住了过来提醒他不要“乱说话”的顾云声的手,放下筷子,用平静的语调正常的语速来陈述一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和黄达衡何彩面前说出来的事实:“外公只有我妈和小姨两个孩子,我没有舅舅。所以顾云声和我不是表兄弟。我们是情侣。”
他听了顾云声十年里的情史后,夜里在床上换了个人似的的折腾顾云声,在事后顾云声的疑问里,从身后搂住他,用低到几乎可以以为是幻觉的声音哑声说:“我嫉妒得要命。别笑话我。”
他无意中找到了顾云声十年前买的却未曾送出的戒指——
“现在再看当年买的戒指,真是朴素到了极点,但戴在男人的手指上,并不显得如何的寒碜。
‘当年我眼光真是差,现在看土死了。’顾云声哆嗦着嘴唇,竭力镇定着开口。
‘我看倒是很好。’江天拿着戒指盒子走到顾云声身边,把自己的左手伸给他看。的确是有点松动了,顾云声就皱了皱眉:‘那是你手指太细,我当时试过,正好的。’
听他这样说,江天露出一个柔软的甚至称得上腼腆的笑容来,把盒子里的另外一只戒指戴在顾云声手上。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这只是个普通的举手之劳的动作,但顾云声在稍稍抗拒之后,还是伸直了手指。
戒指一如回忆中地合适。顾云声合拢微微颤抖的手指,说:‘你看我说了正好。好了,你要回家去见你外公外婆小姨姨夫,戴个戒指惹眼不惹眼,摘下来吧。’
江天并没异议,但顾云声看见戒指又如此轻易地从他手上剥了下来,心里还是沉了一下。只是很快,那只戒指又回到了顾云声的无名指上,他听见江天轻声说:‘那你先替我戴着,等我回来还给我。这次别再乱丢了,不然又得我找回来。’”
时间将拉扯到十年之前,那个江天即将去日本之前的晚上,那场敲碎顾云声所有奢望的江家晚饭后,他们躺在江边的草地上坡地的草地上——
“顾云声说:‘骗我一次吧,江天。’
‘嗯?’
‘骗我说不管你外公说什么,你都不结婚。’
察觉到拥抱的力度轻了下去,顾云声也终于松开了手。路灯下江天的表情错愕又空白,勉强维持着镇静,细看之下,竟是比哭还难看了。
顾云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清醒过。他甚至还笑了:‘真糟糕,一起长大就是这点不好,说个谎都没法去说。’
他闭上眼睛,躺平,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不知过了多久,顾云声感觉到江天握住了自己的手,呼吸也近在耳侧。但是他必须很费劲才能听见江天在说什么,又根本没办法分辨这一刻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因为他听见江天说的是:‘你记得,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因为故事的最后,他们依旧站在那条线的面前,他们背后,那个偌大的世界依然注视着这两个渺小的人,这段由于禁忌而格外脆弱的感情。
可是,在他们的小世界里,我却如此清晰地看见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将他们紧紧地拉扯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愿所有的宿命,都能这般美好。哪怕这永远只能是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