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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皇帝是个杯具活儿，尤其是从小开始教育要“乖乖地”做皇帝。

从小开始做皇帝其实也不太杯具，杯具的是前面出了个荒唐而不成器的正德皇帝，于是避免重蹈覆辙，皇帝这个职位再出一个过分荒唐不履行自己职责的家伙，万历的皇帝从小养成计划不得不从严、从肃，指导思想就是乖宝宝要从小抓起，好皇帝要从小教养起。问题是身为孩子总要要一个叛逆期，还没开始真正叛逆就被各种教条礼仪各种不准给紧紧束缚丝毫不得松懈，长久以往，矫枉过正，时日一久起的绝对是反效果。

而这一点从《万历十五年》里的万历皇帝那一章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因为“即使贵为天子，也不过是一种制度所需要的产物。”

虽朝廷之上凡事芜杂，但关键无非是礼仪与人事。初登大宝年方八岁，虽是制度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天子”，其实对人事大权的把控也并不在自己手中。这并不是说万历是个傀儡皇帝，也不是否认万历本人的早熟，但即使如此，人事或其他要务对于尚在学龄的童子来说也是无法真正明晰解决的，因此虽有早朝，或无非是按照大臣拟定的答复一一诵读罢了。

人事或可由大臣辅助，但身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在制度规定的各项繁重礼仪却无人可替代。况礼不可废，天子的很多行动具有很多象征意义，“[u]既然登上皇帝的宝座，他就必须对各种礼仪照章办理。在过去的十五年，他曾经祭天地，祀祖庙，庆元旦，赏端阳。他接见外国使臣、解职退休和著有勋劳的官员耆老。他还曾检阅军队，颁发战旗，并在一次战役获得胜利以后接受‘献俘’[/u]。”

各项礼仪，再加上必须的经书、书法、历史的学习，日常被严厉地督导与监视，加上日常的早朝，批阅本章——虽然大权在握之前的批阅不过是将张先生或者其他大学士的“票拟”改用朱笔批写——小皇帝不得不一直兢兢业业、勤勉诚恳地修身自省，待人接物。行事稍有不妥，作为天子反被训诫不得不长跪或达数小时之久。

而即使是帮太后修葺宫室，太后的感谢也“[u]不是用亲切的口吻加以表达，而是请学士写成一篇文章，赞赏皇帝的纯孝，在他下跪的时逐句诵读。这篇文章，因为能对全国臣民起表率和感化的作用，所以就成为本朝的重要文献。[/u]”看这样子就知道，这皇帝做的比一般人还不得意。臣子私下还可娱乐或其他，皇帝偶尔多饮酒就被言官、大臣、太后多层申诫与规劝。

早朝、学习、批阅本章、各种礼仪活动，把一个皇帝塞的满满当当。说到早朝，固然对上朝的臣子来说是也是极大的负担，但对臣子或可动迁缺移，皇帝却不可或缺，否则所谓早朝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虽考虑到万历的年纪已经没有频繁到每日都行早朝，但一如既往十五年还是让人有很大压力，先例在前，皇帝想要免朝殊为不易。即使放到今天也是让人很有压力的负担。

虽然也有母亲有家，但其先是严厉的太后，是国母是全国的典范，便在皇帝面前将仅有的几分正常母爱的温情脉脉也给湮没无踪。固然也有信任的严师张先生与大伴，但后来才发现其在为国鞠躬尽瘁之前先存有许多私欲（此虽然是后话，容后再议），却也是严师般的敬爱而不是对伙伴般的情感了。在那样的重压与繁文缛节之下从小成长起来的皇帝，可算是毫无童年可言了。

在各种官僚制度与言官体系、各种礼仪制度最是发达与成熟的明朝，想要合乎各种典范与期许地做好一个皇帝——哪怕还是不完全亲政尚在学习过程中的皇帝，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由此可见，在那个时候，做个皇帝是几乎没有什么人身自由的，稍有差池就会被各种人训诫，算是蛮杯具的一个活儿了。却原来“会当凌绝顶”也并不是一般人想象里那般轻松肆意的事儿。


[align=right]= 书评组 叶如来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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