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带着水气的两个字。看见她,就仿佛看见小桥,流水,乌篷船,交织的雨雾下,临江的吊脚楼,撑着油纸伞丁丁当当地走在雨后石板路上的江南女子。听着小雨沙沙的下,明朝深深的巷子里是否会走出卖杏花的姑娘?
我没去过江南,但听到的、看到的关于江南的很多很多,它是中国文人做了千百年的美丽的梦,而今它沁润了我的心。然而,我或许不会选择亲游江南。江南在我心中就是一个意象,美丽却又飘渺,我选择远远地思慕,她就永远是我心中的江南。
我心中的江南是迷蒙的,好似一幅巨大的水墨画,清清淡淡却又回味无穷。
江南是水的世界,那里河湖交错,水网纵横。要游江南,当坐一小小乌篷船,沿着遍布水乡的河道,悠悠地顺流而下,耳畔是吱吱呀呀的摇橹声,眼前不时掠过乡舍、翠竹以及各种水乡的风物,间或光着屁股游泳的小童、边洗衣服边开心交谈的妇人,乡情扑面,岁月静好。走着走着,视线暗了,原来又行到了一座石拱桥下。低头,船破开水面,水波潋滟,摇碎了一个粉墙黛瓦的世界。流水在房屋之间畅漾,我们用船走街串巷。江南水乡是灵秀的,处处皆是诗情画意。“一橹一条河,一河一个景”。
上了岸,我行走在逼仄而幽深的小巷,体味曲径通幽的神奇。绿油油的的爬山虎爬满墙,笑着闹着,绿的仿佛要流下来;从围墙悄悄探头的翠竹,邀了清风共舞,竹香满鼻;透过斑驳的花墙,满园姹紫嫣红。花丛后面的白墙,前面点着几株芭蕉。这时,雨下来了,雨打芭蕉,汇成水珠,盈盈跌落,珠飞玉溅。娇羞的樱桃,衬着芭蕉,色泽愈显红艳,玲珑如玛瑙宝石一样。古人认为樱桃小口方为美丽,可见樱桃的可人。“吱呀”一声,一位撑着油纸伞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闪身出了院门,先是错愕而后她朝我匆匆一笑转身离去,只看见乌黑的大辫子尾端插着白色丁香花。她身段苗条,步履轻盈,很快消失在巷子拐角处。我快步追去,芳踪不可觅,只有淡淡的花香提醒我那不是一个迷梦。
路的尽头,又是一条河,狭长的河道里,乌篷船缓缓摇过。雨中有歌,歌声清越。是白居易的《忆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船越行越远,歌声愈发飘渺。
我抬头望天,细雨绵绵,织成一张网,锁住天和地,天地一片苍茫。转过身,我向另一条巷子走去。石板早已被雨湿透,边沿的苔藓更加青翠。
雨渐渐停了,天边泛出雨过天晴的青,再向远看,天地混沌连成一片。残留在屋檐瓦楞上的雨水还在不断滴落,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嘀嗒”的响。
我来到湖边一处开阔的竹亭,雨后清新的湖风带来阵阵荷香。宋代诗人杨万里叹喟“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今我正身临其境。层层叠叠的荷叶绵延不绝直至天际,偶尔点缀其间的荷花分外俏丽美艳。因为刚下过雨,荷叶上布满水珠,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颗颗晶莹。微风轻摇荷叶,莲叶上的水珠滚来滚去,闪闪熠熠,“叮咚”水珠滚下荷叶,惊扰了正在嬉戏的游鱼。 荷花上也是清水点点,尤其是那半开的荷花,在水珠的衬托下愈发显的清丽可人。湖中不时有小船穿梭,划船的多是少女, 她们互相嬉闹,清歌互答。近处来了一条船,船上的粉衣少女,放了船桨,坐在船头。她头上戴着一片荷叶,手里握着几只荷花,莲足在水里拍打,溅起一片水花。而后,她抬首,歌道:“江南可采莲,荷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歌声婉转动听,如同黄莺出谷,一会儿其他的少女开始应和:“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们就是那美人鱼”,“哈哈,不知羞”,银铃般的笑声洒满湖面,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生动起来。沿湖的岸都种着垂柳,柳枝依依倒垂水面随风摇曳。
顺着湖边小路,我向前走去。远远地看见一座农舍,快步走去,一道篱笆墙首先映入眼帘,篱笆上爬满了各色牵牛花,郁郁葱葱,令人惊讶的是,有的篱笆桩上竟然也冒出嫩嫩的绿芽。篱笆后,是一畦畦整齐的蔬菜,红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爬架的扁豆……菜圃的边缘,种着各色鲜花。菜圃后面是院子,主人只是用篱笆和鲜花简单的与周围隔断了一下,院子中央是是一架葡萄。在那密密实实的叶子下,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挂满了架,有紫红色的,有青绿色的,像玛瑙,似翡翠,引人垂涎三尺。葡萄架下放着几把简单古朴的椅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藤桌,上面放着一把大蒲扇和一个壶茶。主人的房子是传统式样的,黑色的瓦白色的墙。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木门上贴有门神,泛黄的春联残留在门两边的墙上。门的左前方放了一口大缸,里面种着睡莲,开黄色与粉色的花,花朵精致可爱,红色的鱼感觉到有人靠近,“扑通”一声迅速摆尾窜向睡莲的阴影,我躲避不及,一些水花溅到了脸上。房子后面是大片稻田,风拂过,绿海稻浪滚滚。我个人觉得初夏的稻田最可爱,那时的秧苗才刚插下去,一畦一畦,嫩嫩的小小的,一块块稻田就似一面面明镜,映照着天光云影。
我静静地看了会儿稻田尽头被薄雾笼罩的小镇,然后到葡萄架坐下,听着风吹葡萄叶的“沙沙”声不知不觉睡着了……是江南入了我的梦,还是我入了江南的梦呢……
这就是我心中的江南,是我思慕的我的江南。
神往,梦里几回回游江南。
后记:这篇文章的开头还是我读大学的时候写的,扔了很久。然后工作了,某一天突然想写东西了,就把它捡回来写完了。文章里面有对江南的想象,也有我家乡的影子。神奇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写了,话说,自己也挺喜欢这篇文章的。写东西,需要心静,需要时间,工作之后越来越浮躁……
还有一个问题,大家读了这篇文章后想到了那些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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