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琴音
“凄凄明月吹,恻恻广陵散”
— 题记
一曲叹息,一盏忧
齐桓公的号钟之音,如浊浪拍礁; 楚庄王的绕梁之音,如孤雁长鸣;司马相如的绿绮之音,如佩玉鸣环;蔡邕的焦尾之音;如莺啼燕语……千年古韵,为世人所痴醉,而我却独独钟爱魏晋名士,嵇康片玉古琴的流水音韵,侧耳倾听,那是清晨禅院里的幽幽钟磬,日暮里沉沉的梵音……
竹叶间稀疏可见的天空的影迹,零零碎碎,斑斑驳驳,风抚着摇曳的湘妃竹,琴音和着风语在林中回荡,“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曾经,端坐错杂竹叶铺成的席上,绾着青丝,一袭青衣的人,淡泊而宁静,傲然天成…
一曲惘然,一盏愁
如今,洛阳刑场上,单跪在刑场中央的人,蓬头垢面,一袭囚衣,任它污浊的泥,却也玷污不了他不同于常人的洁净的思想,跪着,脊梁却一直坚挺。嵇康生的狂放不羁,不拘束于礼,嵇康蔑视权贵,终招小人记恨,司马昭嫉妒,被人陷害,嵇康本就不安于现状,这个冲刺着金钱利益的纷乱的社会,阴暗的官场,不是他所追求的,他的追求是“越名教而任自然 , 非汤武而薄周孔” “不以天下私亲 , 宁济四海蒸民”的思想。嵇康好打铁,打的却是一身铮铮铁骨,他是一枚芒刺,本就锋利无比,只是,他生错了流年。死?是什么?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以另一种方式,将他的思想更好的传承,又有何畏惧?
一曲悲怆,一盏殇
像是残阳咬破了嘴唇,血色蔓延了整个天空,将洛阳的刑场涂抹成了悲壮的红,嵇康抬牟望望刑场下密密匝匝的百姓,再望望远处的天空,太阳还没落山,他缓缓叹了一息,抬手奏曲,倏然,邢台下,一片静谧,音律从弦上倾泻而出,宛如天成,在莫大的刑场里释放出最美最后的序曲,像是垂暮的鸿鹄,高翔于天空,在空谷中呼出仅剩的悲喘吐息;将死的凰,徘徊挣扎,最后凄厉的声嘶力竭的绝唱…“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弦弦掩映了多少对世俗的愤懑和不平,一曲广陵止息,是他不为人知的心声,观之,悲矣;闻之,叹矣。曲罢,嵇康面如常色,神色也一如往昔,只是,那时的天空,惨淡无光,广陵散,止息,随着嵇康的亡灵一道杳无可寻,嵇康独爱广陵散,它是他一生的追求;广陵散唯钟情于嵇康,它是嵇康的精魂所在,嵇康说:“广陵散,于今绝矣”。
今悲伤若此,吾不宜复为尔悲矣。吾为尔歌,尔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