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藏西--守望班公湖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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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 回忆藏西--守望班公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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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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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牛刀小试
头发终于留长了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5 0
回忆藏西--守望班公湖
— 本帖被 Kalid^赦生° 从 小说故事 移动到本区(2011-01-17) —
                                                        回忆藏西--守望班公湖
 
   
   
    卡车开过岩画时,眼泪忽然毫无预警地落下来。感受到旁边的司机不自在地挺了挺腰板。自己也颇觉尴尬,但整整忍了一百多公里,对落泪的自己也真是无以责备,如果你在,定也是不忍心的。
    我们曾爬上路边那高高的悬崖,用指腹触摸那千年前古代游牧部落绘制的岩画。岩画在千年的风吹雨打下,色泽已经暗淡,但那简单又栩栩如生的图案却也让千年后的人们赞叹不已。我们互相争辩着那头雄羊后面的野兽是豹子还是老虎,要不是在悬崖上,我肯定会手脚并用地逼迫你同意那是只豹子。
    至今都记得从卡车上下来时,司机很担心地问:“你自己去湖边,可以吗?要小心啊!”我只是微微低头,表示感谢却无语。
    我只是想再来一次,在我即将离开这片土地前。
    班公错位于日土县以北10公里的中国与印控克什米尔交界处。湖区面积604平方公里,长150公里,宽度多在2——5公里之间,最窄处只有5米,东面三分之二的面积属中国领土范围,余下西面三分之一属于印度。
    你告诉我的,我都还记得。当时我还取笑你和导游一样唐僧,念着反复不变的经文。你很无奈地说:“每次以前的同学来找我,我都带他们来玩,呵呵,真快成职业导游了!”
    好象也是在这昏昏欲睡的午后,我们在湖边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像两只终于找到家的流浪猫,相依相靠的甜蜜中有淡淡的哀愁。我们都不愿去面对那即将的离别——我要回我的城市,而你却在这里,与我遥遥相望。
    黄昏的班公错微微有些倦怠。
    鸟儿低低地飞翔,闷闷地啼叫。
    太阳斜斜地向山腰落去。山脊像染起了烈火一般,整座山就是一条燃烧飞翔的巨龙。湖水也被火焰照得快似燃烧一般发着金黄色的光芒,无数火焰在湖面奔跑、跳跃;然后零零星星挂在飞鸟的翅膀上,展开火的轨迹。
    撑好帐篷,太阳已经落了下来。
    云层越来越厚。
    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呆呆地看翻滚的云海;云海很低,就似垂在头顶上。湖水变得灰暗,湖面上再也看不到鸟的踪迹。
    我们在一起看夕阳时,你说:“班公湖很奇特,在中国境内的是淡水;在印度境内的是淡水。”我说:“那时因为在中国有太多像我们这样幸福的情侣,而在印度到处是骨灰的陪葬与眼泪!”
    然后看你,看你以眼中的我。
    从来没有那么在乎过自己的容貌,在遇到你后,才想到要感谢佛祖,让我生得眉目美好、秀发如云。虽然,我常常逼迫你发誓,发誓即便我貌如夜叉,你也爱我如常。
    云层似有变动,是你在看我吗?
    空气的颜色越来越沉醉,发出绛黑的气息。
    湖水丝丝冰凉的触摸于脚踝处向上攀爬,在这样一片无止无尽的、浓浓地自天宇尽头撒下来黑夜的岩浆之中。
    月亮隐在厚重的奇特地散发着深紫蓝暗哑色泽的乌云后面。云层是静止的,低沉的,时缓时急的高原的夜风并不能影响它们的心情,它们只是沉默地藏着山雨欲来的心事,让湖底的鱼儿安静地等待。
    太静了,也太暗了。
    耳膜里充斥着喘着气,用尽所有的激情的攀爬所带来的拍打声和细微的只有用黑暗中的感官才可以听见的呜咽声。
    是鸟岛上的鸟儿,在巢穴中不安地呜咽吗?
    你曾带我穿行于块块碎石间,为不断出现的鸟的巢穴而惊喜。我们蹲在地上,看一粒粒鸟蛋安静地躺在枯黄的梗草编就的鸟巢;看过一个又一个巢穴,眼睛里装满了色彩各异、大小不一的鸟蛋。不断有飞起的鸟儿的羽翼拍过我们的肩膀,这里是鸟的天堂、不闻人声,只听那或清脆或低沉的鸟的鸣叫。鸟儿在鸟岛四周的湖水上栖息,再一群群张开翅膀带起圈圈涟漪互相叫着拥着,卷起空气的旋涡在湖面低飞。
    那时的生命美好而充盈,连声响都是快乐之极地在空中开满繁盛热烈而光明的花朵。
    可现在,一切都入睡了,闭上它们的眼睛。记得有人说过“睡眠是死亡的兄弟,所以,才有不安的讫语”。
    这弥漫于湖面上的呜咽,又是谁的讫语?
     
    我无法用我的眼睛来看午夜的班公湖,那些浓得化不开的黑漫过乌云,吞没了远方连绵的山脉及湖边浅浅生长的蔓草,缓缓爬过湖中心鸟岛上建在粗砺的岩石间的鸟巢,罩下粘稠的印记。
    黑夜如同幼兽捍卫自己的领土睁着伤恸的眼神恶狠狠地望向天空,连天神都悲悯地任它们漫过状如天鹅的班公湖。对于仅仅好象丢失了眼睛的我又算得了什么?
    只有听,在压抑的黑暗中听不可预知的声响。
    站在湖边,听浪花自不可知的黑暗中的某一点呼啸地令人心悸地向我飞来,带着快要将所有生命卷入的气势,然后那气势在距离的长河中一点点沉淀下来,快到岸边时仅仅是用浪的翼尾扬起的一片水花,就像无数簇死亡的透明的花朵在奇异地怒放的同时吹散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站在水边,看那不同于白天而显得危险又窒息的湖水,就那么暗沉沉地压过来。湖水打湿了高高挽起的裤脚,飘荡的水草顺着潮汐纠纠缠缠的紧贴我小腿的肌肤,和一阵阵不断扑上来撞击着的白沫撕撕扯扯,凌乱褶皱,自我的身下发出哀怨得不忍再听的声响。
    我的脚踝在寒冰彻骨的水中已没有了感觉,在我踏入这份冰冷眺望不可知的墨黑色的湖面时,我就无法对冰冷说:“放开!”就这样,慢慢就很容易习惯,如同那周而复始的潮汐,来去都不过如此。
    在湖边走了很久,我的帐篷也不知道隐在黑暗中的哪个角落;就这样走着,走着,就有了走到地老天荒的无力的感觉,有了走到黎明也看不见尽头的感觉,只觉得人生缟素。
    所有盛世中的盛世都在夜幕的另一头,那些总容易当真的心及无数阳光下的心事,这一切明明是我们长久向往的,包括离别,包括那如春风般温熏的哀愁。而这一切的忽然消失却快得让我猝不及防,连表情都怔然。
    这些暗夜,有遥远的不可辨析的轻微的声音传来,只有我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也只有我在梦里以凋谢的姿势奔跑,朝那声音的源头奋力奔跑,永无止尽…… 
    拂过眼角的已分不清是湖风还是我凌乱的发丝,亦或别的;只觉得有些许微热的液体挂在下颌、挂在所有我可以感觉到的空间里,微微开始感到倦悒。
    我知道,这世界上本就无长久,包括这窒息的黑夜,包括这片土地,包括我们的爱情。这世界最长久的事情就是我自己好好活着,尽所能长久地活下去。就如同你说的:“我们分开了,我也希望你快乐地活下去。”
    我只是很奇怪,如果注定要离别,如果离别注定要在你我生命的谱线上,那么不管如何错落,那离别也该寻着你我的目光而来;可为何是它:那骤然而至的死亡?
    雨水终于落了下来,衣服转瞬就湿透了,水浪更大了,每一次冲击都如同一条白练当胸萦绕而来,带着浩大的声势,再拖着它可以捕捉到的一切回归短暂的平静。
    在一次次浪的冲击中,身体才真正有了战栗发抖的感觉。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午夜的班公湖会有这么强烈的悲戚;你也从来没告诉我,午夜的班公湖水会如此冰寒。
    我只是记得,我站在湖边嘟着嘴,看你在湖水里畅快地游来游去,在那个连山石都温柔歌唱的夏日的午后。
    我只是记得,我小心翼翼地把裤腿卷高,赤脚进入湖水,大大小小的石子布满滑滑的青苔,我笨拙得像一只很傻的小熊,拼命保持平衡,然后看见你笑我,然后很委屈很生气地转身回到岸上。
    你追上来在后面陪着笑脸,一直和我说话,我却是理也不理。
    那些游客都在笑,笑着看你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从没告诉过你,我是如何爱看你笑;而如今,你的笑容就像尖尖的刺,时时都是深一下浅一下的刺痛。
    转过山脚,忽然发现失去了你的踪迹,有一阵的惘然,咬咬牙更觉委屈: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泳、明明知道我没带泳衣,却还这样。
    越想越委屈,眼泪落了下来;越想越生气,就开始像孩子一样地坐在湖边开始号啕大哭。你说那时的我多么幸运,有那么多的眼泪,有那么多的喜悦哀愁!而如今,连笑都尘封地寂静。
    你背着轮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着我纳闷地问:“摔跤了?”我睁着挂满泪水的眼睛瞠目结舌地望着你,呐呐不成语。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可是,我没带泳衣。”还记得你那时的表情吗?你很严肃地说:“我不偷看,决不!”
    阳光很灿烂,在湖边嬉戏湖水是干净而温热的,但当进入到水里才惊觉看似透明的湖水在这高原上永远不会有海的温度,它就像一个悲哀的女子凭着一口真气安然地微笑,而那笑只是表层的,真正的沁寒却在心底。
    轮胎的浮力托起我的身体,湖水漫过心房那刹然而至的另一层寒凉让我深深叹息。转头,发现你居然尾随而来,看着我诧异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会游泳,我要守护着你啊!”然后又认真地说:“放心,我除了你漂亮的肩膀和黑色的轮胎什么也看不到!”我好象一直在说你坏,然后,又踢了你一脚,然后郁闷地发现,在水里,根本没有力度,还白白让你看了春光。
    石子安静地躺在澄清的湖水里,透过脚尖可以感受那石子棱角的湿滑,愈离岸边遥远,石子愈碎,愈圆滑;到最后就成了细细密密的沙。
    到了湖中心,阳光打下来,湖水分成了不同的颜色。表面是接近白色的绿,慢慢又渲放出春季枝头那抹嫩绿,再往下发出璧玺的清绿,最后沉出绿钻石般璀璨的深绿。但从湖面望下去,细细的沙子依旧清清楚楚地在很深很远的湖底悠悠蛰伏,就像婴儿,被一点点地逗弄,越笑越快乐,没有一点心事。
    我儿时被淹的经历,使我相信我该是害怕的。但在那深深的湖水里,所想到的却是满满的如在广袤澄碧的湖水中疯长的苔丝一样的爱情。
    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放任自己的发丝在水中鬼魅般地飘荡,在水中看你,像接吻鱼一样小口小口地接吻。我细细地看你,就像你的眼细细地看我一样,你的眼眸里全是我的影象,吐出绵绵软软的水泡。   
    而今,我像被浪惊醒的一尾鱼,被湖水抛在海滩,夜长而漆黑看不到湖的方向,听到那悲哀哭泣的声音冲往天际,每一次激动的抚摩只是风的凛冽,还有寂寞的侵袭,失掉呼吸。
    我爱你,就像爱我肩膀的伤口那么深,浪潮拍打在上面,我可以听到伤口吸着气哭泣的声音,那是你留给我的伤口,我渴望留下深深的印记,永不忘记。
    我想你,在我失掉力气,仍然挣脱不了结局的时候;我想你。
    风越来越大,浪花就像一幕幕暗夜的白帆飘来荡去,我的长发在一次拍打后都忘记了飞翔。
    慢慢退到湖边,先从脚踝疼痛起来,是细细微微针尖般的痛,之后就是砾石般刮骨的巨痛炙咬全身骨髓。
    我微微蜷伏身体,然后惊觉,那微热的挂于下颌的液体就是我的泪。
    虽然夜夜听见你的声音,朝你追去也无法看见你;要等待多久、才可以见到你?
    永远无法等到你再拉我的手说:“我们回去,水太凉了。”你只是在天空中望着我,却不说话。
    活着,就是唯一的长久……

    当一切还在黑暗中蛰伏,湖边的芦苇却开始一点一点莹亮起来,微弱的火焰可喜地慢慢延展开来。
    天空依旧是乌云暗沉,但略微可以看见远处漆黑的群山上那闪着银光的皑皑白雪。
    山顶上的云层慢慢散了,滑出狭长的一带蓝天,光芒争先恐后地向下跳落,或者努力地自云层中扒开一点微弱的小洞跳跃而下。紫蓝色的湖面上,漂满了点点璀璨的星光,嬉闹不止,轻灵的笑声进入到每一滴水脉。
    而此时,湖边的土地还是黑色的,还有冰霜的痕迹。只是,湖面的喘息趋于平静。
    岸边遗留了许多小小的湖螺、还有如蝴蝶般张开翅膀的贝壳。
    各种各样的鸟的羽毛挂在芦苇上,贴在寒冷的白霜上,或者在温柔呼吸的水面上轻柔地漂动;还有些羽毛簇拥在一起,微风吹过,才谨慎地抬起颤动的触角看看平静的湖水和渐渐澄蓝的天空,再在下一刻舒展丝丝缕缕,随风而去。
    到处飘着粉蓝、亮白、淡紫、鸭黄的羽毛,有如飞絮、有如暗尘、更有如轻盈的薄带。   
    一夜好象过了一生。即使到了这里,如同即将老死,无法想通的还是无法想通,无法忘记的还是无法忘记。
    四下安静而萧索,心灰得很。摸索着想想自己,像徐徐落了一场尘埃。所有的靠近再靠近,也是注定要离别,哪怕那眼眸存有多少灰,哪怕在灰中写多少字,这仅仅是我的心情。就像再过不久,湖中心的鸟岛不会因为我的心情而延迟它们的欢腾,那遮天蔽日数以万计的的地中海棕头欧会掠过湖面向我飞来,无论哭泣也罢、怨恨也罢,都是徒劳。
    这样想,就不会再哭泣,你说对吗?
    爱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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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生命是一席华丽的、细看跳蚤遍布的锦袍,但心情到了,跳蚤也能成珍珠。
夏木浅慯

ZxID:15335201


等级: 热心会员
╰留不住的那一抹阳光ㄨ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2-06-02 0
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要和我爱的人分别
我希望是那种和平的分手
而不是在怎么思念也触及不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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