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4][b][color=#c00000] [b]国有君,傲视天下,独爱一人。[/b] [/color][/b][/size] [size=3][color=#7030a0][color=#c00000][size=2]文/Last予爱 [/size] [/color] [/color][/size]
[color=#00b0f0][align=left] 江山与我,孰轻孰重?
这是我离开前丢给那个白衣帝王的最后一句话,虽然我的离去,就已经说明了答案。但是,我还是不甘心。
只记当时,那个人但笑不语,亲眼看着我的背影,不愠不怒。
三年间,我踏遍千山万水,访过名山大川。每过一日,我便明白一日,明白当初我的努力与奢望是多么的妄想与天真。我忘了,他是一个帝王,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身不由己。抑是无情无爱。
再回到这里,深宫高墙,金漆朱门,琉璃碧瓦上,九龙夺珠,端的是直欲腾云而上。
长宁宫的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依旧那般冷冷清清,在午夜里,显得愈发阴森。无人守夜掌灯,或许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吧,曾经被世人喻为祸国之妖亦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残秋夫人——欲残秋,在她名动天下之前,住的竟是冷宫。就像我亦是永远无法想到,欲残秋竟会爱上一个帝王一样,或者,与之更甚。
满屋子都垂挂着雪白的纱幔,被透进的风舞起,在清冷的夜色下,溢满流光,冰冷孤清,有种惊悚的诡秘。
一步一步,我无声的走近,那犹如鬼魅的纱幔掠过我月白色的衣衫,似困住我如墨的长发,带起,痴缠,共舞,却又毫不留恋的划过。我几乎可以感受得到,那从大理石地面渗透我足心的寒气。
最后,那与矮榻相隔的最后一层纱幔,静静地就那样垂着,无论多大的风,依是波澜不惊。
揭开还是不揭开,握手伸在半空中,滞住不前。我很想揭开,但理智告诉我,回头走吧,永远永远别再回来。可更多的又是对自己的一种深沨,还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三年过去,什么都该放下了不是么?更何况,难道你还以为他在么?
我一步一步的倒退,眼前被一层一层的纱幔隔住。
没必要了,他,应该在寝宫,被数不清的女人围着,伺候着。
如果那个消息当真是真的,他又怎么可能在这里?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我悚然一惊,却是真真的避不过。那道剑气在我面前生生止住,瞬间,那一层层的纱幔碎成一条条的,被撕裂,在我眼前缓缓飘落。只剩那最后一道被鼓起向两侧舞开。
那斜倚在矮榻上的白衣帝王,一手执着剑,一手指尖掂的剑尖,青丝散开,衣襟半敞,广袖滑至肘间,有着致命的美。嘴角含笑,幽幽向我望来。
他望着我半晌,亦是不语,只是轻笑。
我静默,亦看他,忽而一笑,再往后退。
他轻笑出声,道“你来了,残秋。”
我并未止步,笑道“是啊,我来了,但我也要走了,皇上。”
“你在怨我,残秋。”他笑得愈发深了,手中的剑也发出像是与他配合的轻吟。
“我怨您作甚?我不需要怨您啊。”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重“南边的蛮子臣服了。”
我不知他怎么一下就把话跳到了这里,但仍是恭贺道“那在下就向皇上道喜了,贺皇上完成千秋霸业。”我一撂长袍,屈膝欲跪,双膝跪下间跪在了一个冰冷的物什上,那物什赫然轻吟。
“残”。抵在我膝下的物什便是那白衣帝王方才执在手中的剑,长二尺八寸,薄如蝉翼,却是玄铁所鋳,千年寒冰鋳鞘,刀身上镶雪山天蚕丝纹理。因此剑原为双剑一刃,如今缺一,故名“残”。
而那无缘得见的“盈”又该是怎样夺人心魂。
我慢慢拾起那剑,闭上眼,靠指尖去摸索剑身,冰冷的触感,那仿佛陷进肉里的纹路。仿佛找到主人一样,它亦发出阵阵轻吟,剑身微颤。我睁眼,看在月色下,溢满孤绝流光的“残”,蓦然失神。
“既当初那般决然弃剑而去,如今又为何回来,既回来了,又为何要言去,故作疏离?”那白衣帝王起身,向我走来,不知为何我竟想掉头就跑,无论过了多久,我承认了,他对我的影响,依然。我尽力顿住步子,不动。
他走得不快,离我渐近。却在离我一臂距离时,止住了步子。
“为什么回来?”
“不是您让我回来的么,皇上。”我看他。设计让我回来,又询问与我,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世上我想没人玩的赢他。
他不理我语气中的嘲讽,笑道“又在怨我了?”
“怨您什么?怨您一次又一次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么?还是怨您总是无形中将我缚住?”我笑得有些凄然“我不怨您,我只怨自己,怨自己太过天真,怨自己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往下跳,怨自己不该妄想让一个帝王在江山与爱中做选择。”
我眼眸湿润,就在泪水要夺眶而出的瞬间,闭眼。结束了罢,也是该结束了,我以为再见他心境不会再波动,可惜啊,他还是他,而我还还是我,还是那个爱上白衣帝王欲残秋。
“那不是计啊。”
我陡然一惊,蓦地睁眼。他依然浅笑。什,什么叫不是计!难,难道......
那张皇榜上的内容我还记得。
“吾王身染重疾,危在旦夕,御医均束手无策,乃至民间寻访名医,然有成效者,加官进爵,赏以千金;然无成效者,以凌迟处死,愿苍天庇佑......”
可是,我以为这只是他引我出来的计策。我手伸向衣襟。
“这是叶浮沉的......”
“没用的。”他淡淡道。
“怎么会......”我手垂下,藏在衣袖中,紧握成拳,掌心微微刺痛。连医圣叶浮沉的药都没用么?这怎么会。
他浅笑,慢慢抬起手来,修长的指,指节微曲。就在他苍白的指尖快要触及到我的时候,生生止住“这样就够了,我知道你还在乎我就够了。”忽起的风将他的发撩起,青丝掠过他浅笑的唇畔。
“江山与我,孰轻孰重?”
终究,我还是逃不过,还是看不透。还是选择逃离。
他神色始终不变,薄唇轻启,吐出的却是让我更加痛楚的答案。
“江山。”
三年前,至少他没有回答。如今......
“谢谢,我知道了。”
“知道?你知道什么?”他收回手,定定看我,含笑的眸带着轻嘲“不与他人共侍一夫,要求唯一,是你不能妥协的原则。而这万里山河,是我祖辈用鲜血染就,是我臣民用白骨堆砌,要我拱手让人,你让我情何以堪,死后又如何面对我的祖辈,为这江山献出生命的臣民?”
我呆呆的伫立,是啊,我怎么能这么自私,要求他为我放弃江山。我凭什么?
“残秋,我与你一样,我也有我永远也无法妥协的原则。”
“这是朕的江山,是朕一生不变的坚持。”
只要他是帝王,他就有太多的不得不,他有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女人。而我,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所以,我的坚持是你的无法妥协,你的坚持,我只能理解却无法接受,别了,我的白衣帝王。”
相爱,却不能相守。我转身,这次是真正的断干净了。
“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你不会拦我。”我大步跨走,却在下一秒,定住。
“我爱你,残秋。”
我猛地怔住,他,他说什么?爱我么?
“我爱你,残秋。”他的手臂揽住了我的肩,胸膛紧紧的靠住我的后背,似哀求的在我耳边呢喃。
他爱我?可能么?我太清楚他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是千古难遇的明君;他杀伐决断;他铁血手腕;她周旋在女子之间,以治朝堂;他将权术玩弄的淋漓尽致。
我爱这样的他,而这样的他会爱我?
我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离开他,却不让自己难受,所以用那个抉择一次一次的当盾牌,用来逃避。那是我的倔强,是我永远不可能的妥协。
我没资格让他为我放弃什么,就像我自己也无法放下的尊严。所以原谅我一次又一次的逃开。用一个可笑的问题来为难他,为难自己。
我不能不承认,对于帝王之爱,我不相信。哪怕我爱他,但,我仍不相信。
我为了让自己好过,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他。我凭什么啊?
所以,这次,真的。对不起,我该离开了,永远永远不再见他。
半夜的风很冷,却冷不过他的手臂,他紧贴着我的单薄的身体,指尖狠狠扣住我的肩,微微颤抖。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我可以狠下心。我的手覆上他的,将他的手,一指一指的掰开。
“对不起,皇上,三年前我爱你,你不爱我。三年后,你说你爱我,但我不想再爱你。“对,不是不爱,是我不想再爱了。
“残秋,你真狠。”他的身体离开我,轻笑道“我当真是不如你,你对所有人都善良,独独对我这般狠。”
“快五更天了,该早朝了。”我抬头望向天际,漆黑的夜空泛了一抹鱼肚白。他的身体会没事的,我知道,那个白衣帝王,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呢?所以我,不担心。不担心。
我相信他是个明君,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这样死,我相信他没了我并不会怎样。
只是,对于他的爱,我该怎样去信?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逃。
“如果我说,我不会放你走呢。”我终于回头。
他没看我,只是闭上了眸,浅笑,任风将他的发丝吹乱,张开了双臂,广袖轻舞。我有种感觉,仿佛他下一秒就要不见。
“别逼我。”
他笑出声,放下平举的手,睁开眼,幽深的眸锁住我“我在逼你,我不会放你走,除非……”他握住我的手慢慢放在他的胸口,死死摁住“你杀了我。”
他的眼中带着嘲讽,仿佛在说:欲残秋,你下不了手的,你永远都会输给我,因为你爱我。
“你以为我不敢。”我觉得心头有浓重的戾气,马上要破势而出,握住“残”的手紧了又紧。我执剑……
他的眼睛蓦地睁大,脸色更加苍白。
我的剑,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让我走,要不,让我死。”皇上,不是只有你才会威胁别人。
“好,好,好……”那白衣帝王挥的放开了我的手,悲凉的笑出声来”欲残秋,真是好啊,用你的命来威胁我……聪明啊……你要走是么?好,我……”
他的嘴角流出暗色的鲜血,手按住胸口,猛烈的咳嗽,单膝跪了下去。
我丢下剑,屈膝扶住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就这样坠下,停不下来。
“啪!”他狠狠挥开了我的手。
“滚!”
我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麻木地哭。
“欲残秋,收起你的泪水,该哭的不是你,是我才对。”他的白衣上已沾染上鲜血,那般触目惊心,刺痛了我的眸。
我的眼泪掉得更凶,就像是把这三年的泪都掉完一样。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忽然,一个冰冷的触感抚上我的脸,是他的指,僵硬的拭去我的眼泪。
“我就算负尽天下人,却不会负你,就算我口口声声告诉我自己,我是个君王,我不能爱你,但我还是爱你,三年前我无法给你完整的爱,而当现在我可以的时候,你却不再爱我。终究,我是斗不过天的。”
他吻上我的唇,冰冷的,有着血腥味。
“残秋,我爱你,所以,我放你走。”他终究是放开了我,艰难地直起身,一步一步走出长宁宫。
阳光照亮了整个大地,将我包裹住,我却不可抑制的颤抖,仿佛掉入了冰天雪地中,冷的要把灵魂都冻住。
我忽然慌了,就像他这样一步一步的离开,远离了我的生命,不会再回来了,我永远永远都不再拥有他。
我的生命没有一刻如此苍老,下一刻就要死去。
不,不可以。怎么能,我怎么能失去他?
“不要!”我猛地回头。
然后,深深地望进了他的眸。
他无声的伫立,那白衣帝王在阳光下,浅浅笑着,嘴角的鲜血使他苍白的唇有了伶仃的残艳,美得太过惊心动魄。
“残秋,南边的蛮子臣服了,再也没人可以威胁我们了,我一直在,等你回头。”
“残秋,我中毒了,中了你下的鸩毒,解药是你。”
我的白衣帝王,我是如此爱你。
国有君,傲视天下,独爱一人。
你是我一生的情系。[/align][/col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