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5][color=#17365d]珊珊要去的那个地方叫吉林,冬天会下大瓣大瓣的雪花,内流河冻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几天前珊珊打来电话,带着兴奋却强装淡定,她告诉我,下雪了,是宁波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大雪。我在电话这头望着被湖州的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小树,也微笑着告诉她,下雪了,你要小心,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我知道珊珊从来就是适应力那么强的人,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打败她一样,仿佛她就只适合这么一个老神在在的表情。但我不可以,我永远是最早妥协、最早失控的、最早抓狂的那一个。就像我喜欢的那个台湾歌手,唱起《死了都要爱》时的歇斯底里。
八月三日的时候,录取结束了。
很早就打电话给珊珊,连握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不已的。我没有指望他会给我一个百分百喜悦满意的答案,但多年的心照不宣的默契,总归让我有这样的自信相信,我们离不了太远的。接通珊珊的电话后,我却开始沉默了,我怕什么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怕只有我一个人在挣扎犹豫,而她,早就想好要将我抛弃。
盈,我被录取了,首都师范的血的学院,在吉林。
我听到了最后的结果,然后就突然想笑了,我还在苦苦挣扎些什么呢?一个早就被安排好的事实而已,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改变这一切呢?连我这个平素最最厌弃宿命论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宿命这样强大纪元物质。
在吉林。在吉林,我要去吉林了……
纵使我的地里再怎样惨不忍睹,我仍然知道吉林对于我的地理概念是什么,也知道珊珊将要离开代表着什么。她去的那个地方,没有柔风细雨,只有猛烈的罡风夹杂着凄惨落魄的雪花,迎面袭来的时候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粗糙的凛冽,我不知道享受过江南柔媚的珊珊要怎样用自己的细皮嫩肉去抵挡罡风的侵袭,那是我甚至带着点小女人的坏心眼,见鬼去吧,等你出了浙江省,离开我十万八千里,你就会知道,只有江南的和风细雨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最理解你的。
待阳光熟透,空气蔚蓝,珊珊早早北上了,我一直没有再联系她,就算是过后几天她打来电话,也被我以各种理由早早撂了电话。我知道珊珊北上的那天正是一样的八月灿烂,她低调的作别了这个小小的南国小城,一个人踏上了北上的路。她没有再来电话,她总是这样固执而又决绝的,倔强的让人心疼。
在那之后的几场梦中,我都能清晰地看到珊珊的轮廓,以及珊珊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到梦醒来,我才清楚地记得珊珊的话。
珊珊在高考前说,我不能靠谁,我只有我自己了,我没有牵挂,反正就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要走的很远很远,一直走。珊珊说那些话的时候,整个夜深的校园都是静悄悄的,那瞬间,仿佛天深沉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随声附和她,珊珊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说她可以没有牵挂,到那时我不可以,我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但是那时,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我甚至没有领会珊珊其实早就下定了决心,她早就做了选择,不管那场决定未来的考试结果如何,但珊珊早已有了结果,对于她而言,都是很早就定下的。
永远的北上,走到比北方更北的地方。
去实现她的理想。
九月中旬来湖州的前一天,我回了趟学校,没有去找原来的班主任,而是直接回了教室,整个教室空空荡荡的,我已经找不到我们曾经那么深刻的痕迹了,想想这样也好,放下回忆,才能放弃过去,才能学习珊珊走下去。教室后面的那块许愿板却没有被清理干净,不知是学校故意为之,还是偶然。
珊珊的那张便利贴仍然被贴在正中,上面是我熟悉的字体,“我一定要上大学!”下面跟着我的那张“我要跟珊珊上同一所大学!”
我摩擦着那两张纸,笑得很开心,珊珊没有把我抛弃吧,可能她是对的,她只是暂时离开了我,去了比北方更北的地方而已。[/size][/color][/color][/color][/size][/col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