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的很久 到现在为止 我仍然记得外祖母的模样 那年我五岁 还不知道什么死亡 不知道什么是离开 不知道就这样的一道门关闭了所有的安慰和支撑 可是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妈妈一身孝哭的哽咽 几近昏厥
我忘记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一样的我是怎样的表情 留在心底脑海里 再也不曾消失的 是黑色的棺材 和 母亲悲痛欲绝的脸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 应该不记得这么多事情的吧 整个葬礼 除了我自己 其他的事情 别的人表情 恍若一帧帧清晰的彩色照 就这样残忍的在之后的十五年 对 直到现在 每次回忆都是让人喘不过气 心脏疼痛
六年之后 外祖父 病重 没有遗言的离去 自此 母亲再没有可以逃避 或者说心灵的安慰了 也许是很早之前就清楚的知道 外祖父 时间不是很多了 这样的生病 缠绵的很长时间 由开始的难过 流泪 慢慢的接受
可是外祖母的离去 很突然 母亲还是青年的时候 失去了母亲 中年 失去了 父亲
现在写这些字 鼻子发酸 可是不记下来 我不想自己一点点的麻木 麻木到忘记现在的忏悔 忘记小时候的不知难过 忘记现在如此心疼母亲
有的时候会跟母亲说 说以前的事情 我说我记得啊 我记得姥姥长什么样子 舅舅和阿姨 还有你 微笑或者生气的时候 都很像姥姥的 母亲说你还记得啊 你那时候很小啊 怎么会记得 然后碎碎的说些琐事 可是说着说着 低着头 我看不到母亲的眼睛 看不到母亲的脸 母亲的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
我安静下来 再也说不出话 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呆着 母亲并没有看到我的眼泪流湿了满脸
我忘记了 母亲其实并不想有人再提起外祖母的 提了不过是让母亲更加想念 不能想 不能看 有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再没有谁能像父母一样 无论对错都给你一个家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 父亲和母亲吵架 之后母亲便走了出去 哥哥去了奶奶家 我跟着母亲 晚上什么都看不到 跟着母亲一直走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前面是公路 我以为母亲是去阿姨家 可是母亲哭着走了一段时间便拉着我 回家
我跟在母亲后面的时候 母亲一直都没有回头看也没有拉着我走 不是不怪我 不是不怨的吧 因为我跟哥哥吵架 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直接导致 之后的结果 那个时候外祖母已经离开了
那个时候母亲便在想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吧
自此我很少见母亲和父亲吵架 父亲年少气盛 即使是这样 父亲也很少和母亲吵架了 很久之后和母亲闲谈起来才知道理由 原来是因为 只是因为怕吵架母亲伤心 想起早逝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四岁的冬天 天阴 傍晚 逢魔时刻 姥姥 俯下身 望着我 伸出手 窗外 昏黄的夕阳 隐隐的透过窗 照射在姥姥的发丝上 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我再也想不起之后的事情 我不知道之后姥姥到底有没有抱起我 我忘记之后我有没有在姥姥怀里睡着 能记得的只有这样的场景
遥隔十五年这样的长久时间跨度 在那个幼小的孩子 长大之后 抱着被子 哭的喘不过气的时候 那个孩子现在悲伤不只是您的离去 还有就是这十五年并且在之后您那个女儿孤独的存在 没有谁可以代替您的存在 哪怕她的女儿都不足以给她安全的慰藉
我有梦到过您的 外祖母 可是留在记忆里东西太少 我记不得跟您相处的细节 能记得不过是 那日的黄昏 那个炎热的夏天 那一场 葬 礼 我守着仅仅的这样的片段 哭的不成样子 嗓子沙哑 一阵阵的烧灼感 从喉咙传来 外祖母 您的女儿是个很好的母亲 温柔 勤劳 有耐心 漂亮 您的外孙女跟很多朋友说过 她家娘大人的背影 到现在都像是二十多的姑娘
用手捂着左胸腔 这是左心房 可是这个地方经常会在想起往事的时候 疼的让人弯下腰 路过小学 路过初中 路过高中 走在大学 黑色近乎是墨的发 在渐渐走稳的脚步声中 一点一点的染白
年少光洁的额头 在孩子逐渐拔高的身体上 布满了斑驳的皱纹 岁月从不曾善待过谁 当然也从不曾为难过谁 如此公正的存在着 看着在这样的河流中 消失感情 消失记忆 消失一切无谓的痕迹 那个时候 还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那份哀伤保存至现在 直到我知晓悲伤 知晓体谅 知晓心疼 的 时候 把那么多的眼泪 并有利息的哀伤 亏欠十五年的感情带着浓厚的思念 终于还是还给我亲爱的外祖母
若您还在 若您还在 现在您这个不孝的外孙女也终于做了一份坚持了三个月的工作 可以 好好的孝顺您一下 终于可以大言不惭的拍拍胸脯说 说吧 想要什么 我给你买 现在我也有钱了
然后您会慈爱的看着我 或许说 留着钱自己花吧 给你妈妈买点东西也成 姥姥老了 什么也要不了了 您一定会这样说的吧 因为您是如此的爱我们 我跟您的女儿 会好好的孝顺您的 我有很听话的 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惹娘大人生气 可是其他时候 真的很听话 也算是乖了吧
哥哥已经结婚了 那个小时候笑着会眯眼睛的男孩子 那个小时候经常生病 让您女儿格外操心的孩子 结婚了 并且有了个 很可爱 很可爱的娃娃
若您还在 这些话 我便可以亲自和您说了吧 若您还在 我便可以跟你唠叨唠叨 阿姨家的哥哥现在跟我在一个城市 可是是我照顾他哟
可以跟您说 哥哥的媳妇 我的嫂子 小侄子亲爱的妈 人还算不错的 跟我家娘大人没有什么婆媳矛盾 当然跟您的外孙女没有吵嘴 您的外孙女脾气很像您女儿 不容易生气 不说话也是个淑女呢 姥姥
这样 可以安心带着祝福 带着安慰 带着承载岁月的重量 毫不惧怕的前行 可以假装您还在 您亲爱的外孙女也知道这是假装 就算是这样 也让她假装下去 好不好 您会答应的是吧 这样便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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