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4]桑,主治伤中,五劳六极,蠃瘦,可以缝金疮。
——《本草纲目》
女子如花死了。死于窒息,人们说她的心受了太多太大的伤,那伤的痛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终于一条白绫束断了她今生的悲苦。
佛于是将她化为一只蚕,用桑叶治她心中的伤。
一天天,如花尽力地吃着;一天天,如花瘦枯的身躯变得丰润……
一天天,如花尽力地让桑叶贴近伤口;一天天,如花的肤色由黑变灰再变白……
某天,她睁开眼,看着自己乳白近乎透明的体态,忽然想到了那条她曾寄予无限希望的白绫。
夏日的午后,白绫静静躺在窗台上,耀灼的日光也在接近的那一刻变得柔和,在它表面泛着温润的光。充溢在心中的伤也会融于它的温柔吗?一丝的希望给她一丝的氧气,尽管那承载她所有寄托的白绫并没有让她得到真正的解脱,但却是那段生命中唯一的异彩。
在那一刻,如花决定爱上那洁白。
察觉到心中的伤已经结痂,如花决定吐出伤疤,不留下一点痕迹。洁白的丝一点点溢出,如花的心也一点点轻松。丝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被缚在茧中央,慌张、懊恼、焦灼都在徒劳的努力后消磨殆尽,她累了,她放弃了。
仁慈的佛于是又给她一双翅膀,让她破茧而出。
如花挥舞着上天的礼物,奋力地挣扎,一层的丝是她一层的伤,一层的丝是她一天吃的桑,一层的丝是她一份要丢弃的过去,而现在,这些她都要冲破,她要重生。
如花成功了,在原本脆弱稚嫩的翅膀变得强壮的时候。飞舞在残破的茧上方,如花心中一片灿烂的阳光。
一阵莫名的晕眩,她知道治愈心中的伤就是了无牵挂结束生命的时候了。但这有什么呢,对于解脱的人来说已无所谓活着或是不活着,而不能解脱的人无论是选择生存还是死亡终究不能解脱。释然地缓缓降落,轻轻地合上眼睑,却在最后的一刹那,看见周围撒了一地的,那是蚕子吗?还是她搁不下的牵挂和永世的悲伤。
来不及出声的惊呼,来不及夺眶而出的泪水都在瞬间停顿,像是被突然掐断的磁带。
那是谁的惊呼?那是谁的泪水?为什么我还感觉的到?为什么这感觉如此真切?呼!如花从睡梦中惊醒,泪水还挂在脸颊,周围依然是密密层层的茧,这竟然让她觉得安心。可是背上轻轻拍打的是什么?一双脆弱稚嫩的翅膀?真的是梦吗?
一双巧手拈起这只茧,将它织成一方白绫。夏日的午后,白绫静静地躺在窗台上,耀灼的日光也在接近的那一刻变得柔和,在它表面泛着温润的光。人们赞叹着从它面前走过,然而谁也不知道那是女子如花的伤。[/size][size=6][/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