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2】
奈何桥上等三年,你不来,我不走。
孟婆看着桥下的男子,面冠如玉,望着远处,没有着落点,终究不知在看谁。
她摇了摇头,取了一碗孟婆汤,给面前男子,男子落下了泪,倏尔不见表情,“痴儿。”她轻轻叹息,不知是在说眼前此人还是桥下不知等了多少年的男子。
大红盖头掩住她的面容,不知作何表情。静静听着媒婆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等话,有些不知身处何处的感觉,指尖掐着手心,好似这样就会有些安全感。
不知道是谁牵着自己,她觉得自己像货品一般被拉到何处。
要和一个陌生男子,就这样的度过一生吗?
蒋芸觉得真是荒谬,却无法抵抗。安静坐在床上,想着她嫁的人又是怎样的,听闻此人才高八斗,那相貌确实一等一的好。
她茫然无措,直到盖头被揭开的那一霎那,她抬头瞧见一位身着红衣的男子,竟让她慌了神。
当真是仙人之姿,原来他就是我的.....相公。
烛火被熄灭,却引起一室旖旎。
蒋芸唇角微微翘起,望着眼前的男子,内心有一丝满足,上天怜我。
她先从床上起,却被男子揽住了腰,又被拖入被子,彼此肌肤亲近没有一丝缝隙。脸色经不住这样的刺激,风广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自家小妻子那红的明显的耳廓。
她推搡一下自家相公的臂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糯糯的说道,“相公,天色已亮,该起床了。”
“为夫困矣,娘子还是陪我再睡会吧。”
看见眼前这个跪下说她爱着自己相公的女子,蒋芸觉得自己的指甲都要被掐断了,不妒,怎能不妒。
她知晓相公好面相,好才华。却不知这天下女子竟已如此不要脸皮了。
妒,七出之条。
蒋芸不由想起自己的母亲,每当看见自己拿起书时,总是摇了摇头,临行前的那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世间,她不就只是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为何这么难,上天你不公,你何其不公。
蒋芸望着梳妆柜中那些个相公送的玩物,不由惨然一笑,你终究负了我。
竹林中,竹叶飒飒,一阵风,宛若绿色的海洋。
琴音寥寥,却引人细听,勾得人心不由自主向发声处走去。
蒋芸看着舞剑的相公,阳光透过那竹子打在相公的身上,恍若仙人。
等一曲停,风广陌走到女子身旁。蒋芸弹奏着凤求凰,笑着说,“相公,哪日芸儿若是死了,芸儿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你的。”
“胡闹。莫要说这些晦气话。”风广陌皱起好看的眉,一脸不愉。
听着窗外大喜的音乐,如同多年前相公迎娶她一般,果真是可笑。可笑的是她还对他有一丝期待,最后,全毁了。
今日是他从战场回来的日子,也是他迎娶小妾进门的日子,完全不顾她的脸面,以平妻之礼相待,置她于何地。
相公,原来是个负心人呢?芸儿,今日才完全看透呢。
她遣退奴婢,一人坐在房中,对着那镜子细细妆扮,一颦一笑,无不魅惑人心。
相公,芸儿要和你告别了呢。
芸儿,今生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二女侍一夫。
连娘都笑我这梦想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哪个男子能忍住,不过都是笑话。我原本想相公必不是这样的人呢。原来,也是一样啊。
风广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什么消逝了,不再存在,内心空空落落的。
又望着眼前的美娇娘,觉得还是行那洞房之乐才是正事。
芸儿服下那剧毒之药,躺在床上,脸上透出些粉红,恍若只是睡过去而已。
风广陌领着那以平妻之礼娶进门的小妾进了正厅,发现芸儿没有出现,问了丫鬟,答道还在睡觉。
内心觉得芸儿必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她不会在今日给小妾不好看。
推开门,发现芸儿还在床上睡觉。
轻轻一推,指尖微凉,没有了温度。他瞬间慌了神,直忙叫奴婢喊大夫过来,手微微抖着,凑近女子的鼻,却没有一丝气息。
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说明此女已经逝去。
芸儿,他转过身看见桌子上的 信封。
拆开信封,正是芸儿的字迹,上面如此写道。
相公,莫要恼芸儿。芸儿当年嫁于相公,本以为找到那个良人,却发现原来不是呢。
小时候,芸儿总爱拿着书,不知从何处看见这么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今生以此为目标,我发誓绝不二女侍一夫。
我想那时母亲想必就知道我这性子总要走上这条路,才会于婚前到我房里说了这么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想必此处相公就要笑了,芸儿就是这么不讲理。
昨日听见那欢庆声,心如刀割,暮然觉得,若是此生这般活下去也甚是无趣。
于是乎,我便一干二脆离开了这里。
若是要离,我舍不去相公,后半辈子青灯古佛倒不如这样。
相公你怕是没有想到芸儿这般自私吧。
那年竹林,我曾说我会于奈何桥上等相公,如今怕是不必了呢。
三年之约,怕是不必守了。下辈子不论怎样,我不愿再遇上相公了。
芸儿绝笔
马革裹尸,上一场是生,这一场未必。
风广陌纵马向前,却没想被敌人射中一箭。
躺在床上,昏迷之间。
一生倒带,恍然看见芸儿,那个巧言黛笑的女子。
奈何桥上的男子等了一年又一年,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
文静恍然惊醒,看见眼前的台灯,发现自己还在写作业,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钟表指针指向10点,她看着未完的作业,头便有些疼,睡过一会好多了,又开始写作业了。
明日想必是个晴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