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自己随性写的一点东西，一冲动就贴上来了，不长，短期内会完结的，还希望大家一起来拍砖。
施洗者乔伊
Nathan Scott，马里兰大学眼镜蛇队的当家控球后卫，过人的身体素质，细腻的技巧，对胜利的渴望，最重要的，对篮球的忠诚，让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明星，带领这个偏僻小镇的小学校数次夺得了全美冠军。 “他选择了十二号，当他大学毕业进入NBA时，他完全有理由穿上二十四号”，来自乔治亚州报，“我们有过麦克，科比，而下一个，就在这里。”，德克萨斯晨报。“他真正令人敬畏的地方，便是拥有那些传奇们同样拥有的，对篮球绝对的热情。”，波特兰号角报对他的评价。
这些是他应得的，作为一个超级明星，这些赞誉实至名归。显然，不是今晚的Nathan。第一节还剩下一秒，左边四十五度角的翻身跳投，不中。这是今晚第八次失手了。“八投零中，这可不像你，Nate。”Scotty教练抬头看了看记分板，眼镜蛇队落后8分。“休息一下，调整心态，小子，把我们的Nathan给带回来”Scotty咧嘴笑笑——“像极了Luka，对，那条圣-伯纳特狗，乔伊喜欢的那条狗，乔伊……”额头的汗水划过鼻尖，滴在地板上，Nathan没有抬头，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Nathan，看，这样，用你的左手扶球，右手手腕控制球，然后，嘿！”球应声入筐，铁质球网发出清脆的声响。“哈！伙计，这个就叫做跳投。”正在玩球的家伙是个高个子，16岁就有六尺三寸，裸露在无袖汗衫外的手臂晒得很黑，狭长的脸蛋被午后的太阳晒得通红，两颊上布满了雀斑，长长的金色刘海下有双可爱的棕色眼睛。是的，棕色的眼睛，那么可爱，那么……让人感觉安全。Nathan坐在河边球场的长凳上，双手抱膝，把下巴埋在两腿之间，蓝色的眸子随着这个篮球少年而上下忽闪，Nathan很少有地感到高兴，真正的高兴。“乔伊，球。”乔伊瞪大眼睛看着Nathan，咧嘴笑起来，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是的，乔伊，哥哥，让我们一起来干掉他们，拿下这场胜利。”Nathan站起来了，挺着胸膛。第二节，眼镜蛇队的反击开始了。三十秒内，Nathan拿下了6分。看起来眼镜蛇队的灵魂又回来了，跳投和突破——那个无所不能的十二号，再一次点燃了体育馆内人群的激情。又一次抢断，单刀上篮，一只粗大强壮的手搂住了Nathan的脖子，是的，总有人会嫉妒，嫉妒你的敏捷，你的天赋，你的睿智，当这群家伙被激怒时，嫉妒就会顺着他们的眼睛，鼻子爬出来，狠狠地给你来上一下。完全的背部着地，后脑勺也重重地磕在地板上，那一刻他的眼里只剩下体育馆上的大顶灯了，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裁判的哨声听起来像是内华达海岸边传来的游轮汽笛声，争吵声，这下两边的队伍肯定要干一场架了，他想。有人在嘶吼着，在他听起来就是小丑发出的怪声，就像他和乔伊一起在游乐场里看的那个小丑发出的声音一摸一样——“那是在夏天，七月份的第三个星期二。”体育馆的顶灯渐渐迷了他的眼。
“看，Nate，我又投中了！”乔伊不厌其烦地把游戏球投进那个小框里，那个小框可笑地搁在马戏帐篷内的一根小竹竿上，紫色的小篮筐看上去像个马桶圈。不过这个丝毫不影响乔伊对于投篮的热情，他一次次地投着，直到那个长着尖嘴巴的管理员对他投来了厌烦的目光。“行了，乔丹，拿着你的奖品离开，后边还有人要玩呢。”“给”，乔伊塞了一颗糖果在Nathan手上，显然Nathan并不打算吃它，蓝色的眸子仍然盯着乔伊，忽闪忽闪。乔伊也并没有不高兴，依旧咧嘴笑着，露出白净的牙齿。乔伊带着Nathan在游乐场里游玩，不说话的Nathan——也许只有乔伊受得了，在享受七月艳阳的同时，包容Nathan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站起来了，眼神坚定，站上了罚球线。“用得分和球场上的表现来回敬你对手的粗暴和无礼，胜利是对他们最好的痛击。”乔伊曾这样告诉过他，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球场上必须遵从的信条，Nathan如是想着。两罚两中，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才那下撞击的影响，随之而来的那个三分球便印证了这一点。
完美的挡拆，Nathan寻找到了队友，如同训练时一样，得分是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事。出界，传球出界，那个可怜的前锋甚至都没摸到球。Nathan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乔伊，他正坐在看台上，正对计时器的第三排，那个有着雀斑，可爱棕色眼睛的乔伊。棕色眼睛只剩下了一个，另外旁边则是完全塌陷的，血肉模糊的骨架。他对Nathan咧嘴笑了，嘴角腐烂的肌肉牵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回来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又走了。临走他好心地把座位让给了一位像巴顿将军的老头，还送了他一个热狗。“芥辣热狗。”Nathan想着，攻防转换后，Nathan对刚才的失误做出了补偿，交叉步过人后内切，一记重扣完成进攻。那个可怜的三十五号中锋当了一次马——就他那个肤色来说，能是一匹温血马，还不坏。Nathan两手食指指向天空，他的一贯动作——“你在看么？乔伊。”他又一次望向那个老人，多么期盼乔伊的出现，那个只有半张脸的乔伊，那个把他从地狱之门另一边推出来的乔伊。
他最后一次见到的乔伊。
乔伊躺在马路中央，那是他和Nathan在看完夏洛特山猫队比赛后的事情了。他们走在401国道上，再往前一公里，从路边的灌木林里拐进去，花二十分钟穿过树林，就是树坡镇了。一路上乔伊喋喋不休地讲着先前的比赛，Nathan听着，只是听着，保持一贯的沉默。午夜的天空会给人奇妙的感觉，那些铺满黯淡夜空的发光点，那些星星，是的，还有银河，让人没法把眼睛挪开。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更是如此。Nahtan盯着，看着，咧着嘴角，那个拒绝接纳和思考的大脑仿佛从冬眠中苏醒了一般，响应了宇宙给予他的召唤。
亚伯不仅召唤出了光，还有撒旦。
Nathan抬着头，随着脚步的移动，逐渐向国道中央靠去。年轻的父母，特别是那些生活在小城镇的父母们，一直被告诫：“不要让你们的孩子离马路太近！那些轰鸣的机械巨兽转眼便会吞噬他们幼小的身躯！”这是真的，曾经有一位医生因为一时疏忽而让自己的小儿子被大卡车碾的粉碎，只消一星期，那个可怜的医生，杀死了七十岁的老邻居和他的妻子，把他们丢到老头儿的房子里，一把火给烧了。而他自己，变成了一个满头银发的疯子。
乔伊不是一个好父亲——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才十七岁，上星期才刚通过了高中篮球校队的录取测试。乔伊在说着，Nathan在走着，突然的亮光和喇叭的轰鸣刺进了这幅画面，Nathan惊恐地转过身子，巨大的亮光扑面而来，就像一只巨兽一般，想要吞噬他。当他再一次拥有意识是，他发现自己歪斜地躺在路边的隔离栏下，额头擦伤，左肩钻心的疼痛，可能是脱臼了，但是没关系，他还能呼吸。然后，他看到了乔伊，那个半张脸的乔伊，直直地躺在路中央，仅存的那只棕色眼睛里也失去了生气。
眼镜蛇队的球迷一定非常失望，他们的明星今晚似乎不在状态。灵光一现地几次进攻之后，十二号先生又回到了梦游的状态，丢球，犯规，漏人。天，又落后了，带着两位数的劣势，中场哨响。
Nathan坐在更衣室的板凳上，毛巾盖在头上，从正面看没法看到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是中世纪的某个枢机主教。Scotty教练一边鼓励队员一边做着战术变动，一个粗大的拳头捶了Nathan的肩膀一下，“哟，Nate,深呼吸一下，只是做你自己，好么，少了你可不行。”说话的是杰克，健壮，强悍的黑人中锋，他和乔伊关系很好，Nathan经常看他们在一起练习，一对一，杰克赢过几次？记不得了，但是可以肯定，两只手能数过来。乔伊是那么的天赋异禀，他对于篮球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
“但是他死了。”Nathan站在他的墓旁，直到悼念的人都走了，直到守墓人把他赶了出去。回到家，Scott太太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这个孩子让她操碎了心。那是Nathan第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我想打篮球。”
“所以，你也开始打球了？”乔伊依靠在球场边的铁网上，右手拨弄着耷拉在半空中的眼球。而Nathan在运球——基础练习，已经是第三个小时了。“一切都要从基本做起。”细密的汗珠布满了Nathan的脸颊，他晒黑了不少，也健壮了不少。“你真的想打球么？还是只是为了我而打球？”乔伊踱到了篮板下，两只完好的棕色眼睛盯着Nathan，“你即是我，兄弟。”乔伊拍走Nathan手中的球，“好吧，来，我们从左边开始练起。”
“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尽管我的变化让他们欣喜不已。但是他们不愿相信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子能当上篮球明星，但是乔伊知道。”
“乔伊知道。”左侧的突破，换手上篮完成了下半场的第一次进攻。如果是乔伊，他一定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得分，Nathan也知道。
180磅，新数字。Nathan在杠铃片上刻上了JY——为了乔伊。Nathan总是独自卧推，挑战新重量，而乔伊——那个完整脸庞的他，会为Nathan做好最全面的保护。瘦小子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迅速，像一只鹰。有时候，大多时候，Nathan会在练习结束后坐在河边球场的板凳上和乔伊聊着天。“乔，下周的比赛……很重要，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带领他们得到冠军，对手很强大。”“是的，所以你才需要练习，不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弟弟。”看着乔伊狭长的脸蛋，Nathan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十五秒，眼镜蛇队只落后一分，“十秒的时候把球交给Nathan，蒂姆，你从右侧给他一个掩护，让他投中这个该死的球！”Scotty教练大声吼着，“嘿，如果你投不中这个球，这场比赛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乔伊坐在替补席上，声音平和轻柔。接球，绕过挡拆，遭遇包夹，后撤步，后仰跳投。眼镜蛇队十四年来第一次获得了冠军，全靠十二号神奇的表现。Nathan仰天长啸，青筋暴起，一直到嘶哑才停止。全场都静默了，观众只是被明星的庆祝方式所吓到了，因为没人知道，他在感恩。
“乔伊，你看到了么？我们希冀的光辉。”
“是的，乔伊，兄弟，我们的光辉，不曾熄灭。”左侧底角三分命中，差距被缩小到6分。Nathan再次将球队领向胜利，那迷离闪烁，惹人垂青的光辉。体育馆变成了欢呼的海洋。Nathan什么也听不见，得分之余——有时候，这对他来说太过简单，他在寻找乔伊，那个一路扶持，帮助他的哥哥乔伊，再一次，他来到了球场中，和Nathan并肩作战。
他离开了多久？Nathan的记忆有些模糊。哦，是的，第一次夺得全美冠军之后，他就不见了。从那时起，就只有我了，十二号，Nathan。
孤军奋战。Nathan甚至开始憎恨起乔伊了，质问他的离去，质问他的无情。篮球路却是一帆风顺，蝉联冠军，这个拥有神奇过去的十二号进入了公众的视线。那如狼的眼神使整个体育馆倾倒，仰天的咆哮也成为Nathan的标志动作。
偶尔，在梦中，乔伊会出现，“做你自己，弟弟，做你自己。”
左侧后仰的翻身跳投，高难度命中。Nathan敲击着胸口，尽情咆哮。体育馆沸腾了。抢断，暴扣，十二号的球衣里仿佛裹着一只狼，它眉头紧锁，牙齿外翻，像一只原始动物一般，身上散发出的敌意不仅侵袭了对手，也让队友不寒而栗，仿佛恶魔将从他的眼口中窜出。得分，得分，得分，眼镜蛇队只落后3分，对面请求暂停。“非常好！保持下去！”Scotty教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王牌。十二号却似乎不买账，冰蓝色的双眸紧盯着教练，不带一丝感情。Scotty强压下那份不快的冷颤，草草布置了下防守。十二号再次回到球场上，他无法被阻挡。一次一次的得分，一次一次的咆哮，他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第三节比赛在球迷的呐喊声里结束，Nathan在这一节独得了15分。
杰克粗大的手捋过Nathan的头，带着黑人特有的音调“哈—哈，兄弟，这个才是你，真正的你。”Nathan面无表情，“也许真正的我是个撕牙咧嘴的怪物呢。”他看不到，更衣室门口，乔伊远远地望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第四节开始，Nathan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这才是我的弟弟，这才是我。”乔伊？是你吗？Nathan惊恐地来回望着。这一次，他没有感到更多的思念与不舍，而是恐惧。因为他说了：“这才是我。”
“不，我不是你，乔伊，我就是我，Nathan。”
“真的吗？仔细想想，兄弟，你投篮的姿势，你突破的习惯侧，还有你左边脚踝突出的那一小块骨头。”右侧底角的三分不中。
“我们是兄弟，这些你都知道！”被突破，四十五度的低级漏人。
“我真的应该都知道吗？有些不是我死后才有的吗？仔细想想，我们相处的那段时间，我的投篮，我的突破，你是真的全都模仿到了还是本该如此呢？”对方打出一波8比0的高潮。
“可是……你已经死了，为了我而死。你陪伴我走过自己的改变之路，但是你离开了，而你就该永远的离开。”眼镜蛇队再度落后了8分
“我从未离开过，弟弟，我一直活着，就在这里。”乔伊细长的手指指向了Nathan的眉心。主队请求暂停。
周围成了一片嘈杂，Nathan听不见，也不关心别人在说什么。用毛巾遮住双眼，以防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惊恐。不敢抬头，他怕自己无法正视乔伊。每一次心跳仿佛都牵动着咽喉，即便是最用力的深呼吸也没有办法平息这股忐忑。“他回来了，而这次，他是来带我走的，来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 此帖被浮沉。在2011-07-20 14:23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