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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你曾在时光中潜默无声,任冰冷的水流包裹全身。
你曾是人人羡慕的神子,然而不幸堕落凡间漂流。
你曾拥有无数人的宠爱,如今却只能落入了黑暗。
若你还在妄念世界毁灭,切勿任由心衍生残状念。
——请等待,因为前方终究有光而来。
——请等待,错位的时光终究要回来。
——请等待,迷失的小丑会挥去阴霾。
——请等待,无效化的沦陷记忆不再。
——请等待,残留入骨的痛觉会离开。
——请等待,徘徊轮回的人即将归来。
请等待。因为In samsara infinito di tempo che va affraverso,只为了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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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587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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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信仰之光
万籁俱静的黑暗中潜行着某一缕微弱的光,追寻着遥不可及的希望,划破这多年都不曾被打破的厄夜,携着重生之梦而来,带着向往未来的信仰。
它在此驻足停息。
静默之中,被囚禁在玻璃容器里的人微微睁开未被导管束缚的左眼,那是属于大海的深邃之蓝,蓝的透彻,却永远望不到底。那些眼眸中最纯粹的思念和伤怀沉睡于最底层,被六世的记忆层层包裹,密不透风。
他在等待。因为终将有光从前方而来。
有光以每秒342.8米的速度在20℃的空气中前行,穿过玻璃材质的屏障,来回碰撞在与黑暗融合了颜色的水中。
——是爆炸声。
他觉得有点讽刺,不是号称【光和声音无法进入,连思念也无法传入】的最底层吗?怎么可能会有声音传入了,是不是幻听了?但是这更加可笑了——身为幻术师的他会出现幻听,说出去的话大概没人信吧。
所以,的的确确的,是真实的——
平时令人受惊的声音却成为了他现在的安心剂,一点一点的将他笼罩在冰冷地狱中的心拯救出去,从零下7℃的严寒温暖成那热烈的37.2℃。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直在等你。
即使无法收到你的思念,即使睁开眼看见的依旧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即使在无尽的轮回中受苦受难,即使我失去永远的只有,像笼中之鸟一样苟且偷生——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他开始无声的呼唤,他知道无济于事,不过那也没关系。无关紧要。
开始变得响起来了呢,他想。是我将要脱离噩梦的洗礼,还是踏上另一条不归途。
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他阖上眼,和左眼有着同样美丽颜色的头发在水中轻轻飘动,如此的纯净安详,似天真不谙世事的初生婴儿。谁也想不到,他是世界一流的、曾引起黑手党界一阵腥风血雨的幻术师。
什么定义?最后也终将随着死亡而逝去。他自嘲的弯起嘴角。但面部的神经和肌肉想要做出平时是很简单的表情却也无能为力了。徒留阖住的眼角沁出一滴泪珠,眨眼间混入水中消失不见。
想要停止,然而那些被尘封在心底的几段轮回之中遗留残存的景象却随着他内心的叹息纷至沓来。
他突然想起某一世某个人在他生命中给予他的那温暖而恍惚的微笑;他想起因为雨季而涨水的池塘里悄然绽放的红莲,与一池的波光粼粼,映入他当时还是海蓝色的右眼;他想起下雪的冬日里他用幻术幻化出灿烂的樱花,粉红色的花瓣被寒风席卷无声地回归冰冷的大地;他想起意大利古老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繁华,灯红酒绿下不为人知的腐败和奢靡,在暗处的小巷里隐藏着光天化日下人们看不到的血腥;他想起躺在白色地砖上沾着鲜血的尸骸。那些尸体的死状诡异。他们睁大的瞳孔凝滞了死亡前一秒的景象,他亲眼目睹了他们的痛苦、挣扎、恐惧、彷徨,直至最后的不甘和悲伤。
——他还想起了他。
那个总是叫嚣着“咬杀”的少年,那个维持着并盛风纪的孤高王者。他想他是如此高傲,是站在食物链顶端俯瞰众生的统治者。他和他在黑曜便结下了仇。他用卑劣的手段打败了他。可他微微上挑的细长的墨黑色凤眼中依然是满满的不屈和傲气,令他一瞬间萌发了别样的感情。他真的真的非常羡慕。他无数次地看见那个表面上冷酷的黑发少年在并盛中学的天台上教云豆唱歌。用温柔的嗓音教跑调的小黄鸟一遍又一遍,直到太阳落山,夕阳的血染红了白云的残骸。星星布满夜空之际,只有他一人独自呆在风纪委专用的休息室,靠在窗户边,吹着微凉的夜风,任凭衣袖纷飞。
他之所以想起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呢?
是作为对手和宿敌的惺惺相惜吗?好像不是主要原因。是讨厌和仇视吗?如果仅是厌恶的话。貌似也不对。难道说……?
——怎么可能啊、
傻子。
笨蛋。
白痴。
他这样咒骂着自己。
明明轮回了六世,尝尽了世态炎凉,为什么还不放弃温暖?明明受了无数次伤害,总落得遍体鳞伤,为什么还不放弃希望?
现在,他只身处于黑暗中。想象自己站在并盛的天台上,和自己所念之人打着似乎永远不会停的架,云豆在他头顶上空拍着翅膀,唱着变调的校歌。
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携带着打破寂静的气流和并盛无冕王者独有的气息。熟悉得让他心悸。明亮的光线撬开他的眼皮,迫使他睁开眼,让他感受到属于自由的召唤。
——那是一个少年。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老式校服、带着红色袖章的黑发少年。
少年的身形纤瘦,可是爆发力惊人。手中握着银质的拐子,微微颤动着。袖章上的“风纪”两字依旧醒目。少年身上的校服因为之前的打斗沾染了灰尘。上挑的凤眼正注视着关在水牢里的他。似乎在嘲笑着他的颓废和不堪。
他简直不敢相信,太多话想冲破喉咙喊叫出来。一直攒在心里的秘密突破了重重的障碍得以见了天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爆发出藏匿多时的情感。
——云雀恭弥。
——仅仅只对着云雀恭弥的。
高傲的委员长执起手中的拐子就向着束缚他的容器砸来,在透明的玻璃上快速蔓延的裂纹象征着他逐渐崩坏的面具一样,摔落至地,破碎成华丽的碎片。
混合着各种神经麻痹药剂的营养剂倾泻而出,插在他身上的导管也脱离了身体。他无力的躺在潮湿的地上,仿佛是一尾习惯了生活在睡了的鱼突然之间被人捞起来搁浅于陆地。久久违了的空气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肺部。陈旧又腐朽的氧气使他产生了一种从未体验的充盈感。
云雀清秀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压抑的记忆涌来,如同老旧的电影一样,模糊不真切。泛了黄的伤感和无奈在他荒芜的世界里无限延伸。
莫名的既视感在作怪。
慢慢的、慢慢的。
在一点点地与某个断点重合。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被封印的过往纷纷涌涌浮现在他的脑海。一幕接着一幕,走马灯一般轮番上演——是的。所有的。鲜为人知的。秘密的。腐朽的。惨痛的。悲伤的。无力的。匆匆的。绝望的。
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无法说出口,积累的千言万语统统堵在嗓子里,遗留在呼吸里。
镶嵌着代表罪恶的轮回之眼的眼眶忽然缓缓溢出一滴眼泪。它静悄悄、不动声色的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隐秘的痕迹,像是在证明他多少年来的执着等待和不懈追寻,于静默之中孤单一人挨受的痛楚,以及酸涩过后,终于期待而来的救赎。
——就是你。
——我等待的就是你。
——我一直一直,在黑暗中默默期冀的,只有你。
“六道骸。”云雀朝他伸出手,逆光而立,“我们、回家。”
一字一句,刻骨铭心。
这就是六道骸所要的。仅仅就是这样的简单。
轮回又如何?十年又怎样?就算全世界抛弃我,就算我再也无法存留于世,就算永远囚禁于水牢,就算一个人摸爬滚打匍匐爬行——但是无关紧要。与他绝缘了的又再临了不是么?这无关身份,无关曾经,无关时光,无关本质。
为了云雀恭弥,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六道骸的心,早在六世之前,便交与了云雀恭弥。
他的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摊在地上,关键是他异色的眼眸中深埋的,它们的碎片重新组装,融合成新的梦想。在眼底烁烁生辉,绽放出第一个,在无尽磨难过后,真挚的微笑。
六道骸看见云雀恭弥也在微笑,墨色的凤眸柔和的湿润。
他伸出冰凉的右手,用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握住云雀的手,让那份暖人的温度深入骨髓、刻入身体。
六道骸所渴望已久的光,终于从前方而来。
>>>Chapter2 时光错位
六道骸觉得自己被骗了。
被所有人。
明明说好五年后再释放他,偏偏提前了。在复仇者监狱只关了十年就被弗兰和千种他们合伙劫了出来。外面正值战火连天。白兰那恶劣的家伙把彭格列耍的团团转,眼下一点胜算都没有,贸然劫狱,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师父——”弗兰面无表情地拉长声调,头上的青蛙帽衬得他尤为搞笑,“发什么呆咧——难道在想师母吗——”
一连串的破折号攻击使刚出狱的骸君很无力,要不是前几天白兰打伤了他再加上泡在水牢里所导致的神经麻痹还没完全恢复。他估计一出来就会拿着三叉戟戳穿自家出产的青蛙徒弟的脑袋了。
六道骸翻了个白眼。我是很想恭弥没错啦,但你这笨蛋说出口干嘛。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哦。
犬和M·M的争吵声作为入梦的摇篮——啧,这样形容是不是显得矫情了,还有身为幻术师他哪儿来的梦?
在幻术师的世界里是没有梦境的,只有真实和虚假,光明与黑暗。幻术师本身就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职业:不需要情感却一定要让他人置身于他们的【感情】中;不需要真实却要人时时刻刻认为眼前一切皆是【真实】。
哪边是真实,哪边又是虚假。
他站在天平的中央衡量着两端的重量,抬头是命运的齿轮嘎吱嘎吱的转动。周围是温暖的黑暗,紧紧地包裹着他。
有天光自头顶落下,无声地照耀他。
透过光芒六道骸可以看到漂浮在空气中细微的尘埃。视野变得明亮了许多。
——总是能在这里听到、看到、触摸到某些事物最令人惊讶的本质。
邪恶的、黑色的、嚣张的。
傲慢的、堕落的、丑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不再堆积着如山般的尸骸,流淌着带着怨恨的血。
六道骸没有梦境,但他有内心世界。
远处传来的空灵的钟声敲击着他的耳膜,提醒他决战时刻已到。
等我一下哦,恭弥。我是不会死的。
因为我们约好了,我绝不食言。
决战时刻开始。
制作大型的幻觉要耗费他太多的火焰,于是他就让弗兰和库洛姆代劳。其实不单是这样而已,他可不想因为精神力受损再躺个十天半个月错过见到恭弥的机会——那可太不值了哟。
原本的期待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打破了。
他努力维持表情的平静,可心中汹涌的悲伤逆流而来。
——不是……我的恭弥。
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恭弥,你骗了我。
六道骸扯了扯嘴角,非常失落。他完全——或者说是根本不知道——云雀从来未和他提起自己也要被替换。他握着三叉戟转向十年前的云雀恭弥——不会微笑着说咬杀的云雀恭弥,不会在他实体化后拥抱他的云雀恭弥,不会隐忍孤寂默默等待十年的云雀恭弥,不会大方的承认在乎他的云雀恭弥。
那个——云雀恭弥。
他欲哭无泪,他想云雀恭弥,只属于他的云雀恭弥。他想告诉他自己遵守了约定。他想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背景还是小树林,他还是他。十年的时空混乱却使得物是人非。
骸不了解、不知道、不清楚十年前的云雀是否在意他,若不是他的死缠烂打和执拗,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时光在错位,世界在颠倒。
但十年可以改变很多。能够促成某件不可思议、又天经地义的事。
我抛却我自己的骄傲和人性,疯了一样拼命追逐你,我期望你愿意注视着我,对我说些简单的只言片语。我想说当年那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以为轮回过六世就能主宰一切玩弄人心的疯子已经觉悟了,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使是剪掉他引以为傲的凤梨发型那也行。他只是在维持着他单纯又复杂的信仰。你能明白么?
——真正持久地铭刻在他的生命里的,只有云雀恭弥。
美好的、天然的、执着的。
孤高的、善良的、默然的。
不确定,一厢情愿,自说自话,莫名其妙。像个愚者。为了所追寻的放弃一切,浪迹天涯。
十年前的你在乎我吗?十年前的你关心我么?在樱花飘落的时节里,你会不会因为我曾利用晕樱症打败你而恼怒?在看见库洛姆是把她错当成我?或者你知道我在指环战前与你擦身而过,单单为了再见你一面吗?
如果不是我的死缠烂打,现在会不会有所不同?
六道骸透过云雀恭弥,在质问云雀恭弥。
妄图表达的、传递的、挽留的、寻觅的、憧憬的、苦涩的。
——忽然一下子都通过了被扭曲的时间,错位到达了。
他看见十年前的云雀恭弥——不成熟尚且年少轻狂的云雀恭弥,希望再次切磋一战以求痛快的云雀恭弥,不愿意表露任何心声别扭的云雀恭弥,以另类的方式了解他一举一动的云雀恭弥——
从他踏上战场以来,一直默默注视着他。
他相信的,六世之中唯一的信仰。跨过了十年,越过了重重光阴,重生了希望,他怀抱着它。第一次以信仰者的姿态祈祷——
云雀恭弥柔和了温度的凤眸盯着他。青涩尚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脸庞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偏偏那么、那么的神奇,没有了平时习以为常的嚣张的孤高,就好像,就像是——他的恭弥一样。别扭的装作漠不关心,事实上眼神早已暴露了小心思——仅仅是碍于面子不乐意开口罢了。
他的恭弥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谁允许,你让我死掉的?”
>>>Chapter3 迷失小丑
六道骸所处的黑曜游乐园的某一处上方,开了个大洞。
M·M和犬争执了半天,从中午吵到晚上,后来是他实在受不了了让千种搬了块石头把它堵上。此洞被Brids戏称为天窗。
他觉得挺讨厌的。可同时也觉得其实不去修补它也不错。
——令人厌恶的,自相矛盾。
之所以讨厌是因为从这该死的“天窗”在他躺在破旧得像位垂暮之年老人一般的沙发上睡午觉的时候倾泻而下的阳光刺激得他心烦意乱。
但喜欢也同样如此。
那是六道骸最渴望、最不舍、最痛恨、最不屑的光。
犹如过去一样,带来的事陷入绝望的痛苦却死也不肯放弃,也不能放弃。不断挣扎徘徊。妄想靠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并占有而受到六道轮回之苦。
——这就是六道骸。
他的身体,他的内心,他的思想,他的本性亦是如此,循环往复,不愿后退一步。
这很有趣,不是吗?
六道骸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风太,拥有暖棕色头发的小男孩瞳孔渐渐涣散。懦弱得可怜的意识体在他第六道能力的作用下开始沉睡。
“告诉我。黑手党……彭格列十代,在哪里。”
明明该用疑问句的语气,却用了陈述句。仿佛事不关己,如此淡然的询问。
“不、不能告诉你……”排名风太小小的抵抗了一下,昏睡过去。
生气的M·M像只快要吃人的老虎:“小骸!干脆杀了他算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吗?六道骸头一偏,风太的身体竟然飘了起来,排名之书也同时出现在他的手上,“唰啦啦”飞快地翻着页。
他伸手接住一章从排名之书上掉落的纸,上面黑色的墨水流淌出娟秀的字迹,泛着黄的书页上描绘着十个不同的名字。
——并盛中学最强武力者名单,
“犬、千种。”他勾起一抹骄傲又倔强的微笑,“第一名我来处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那纸上第一个勾勒出来的,笔画优美的名字,是六道骸将抹杀在这世界的存在。
稍稍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呢。
啪。
闯入者踏上了破损的台阶。身后是由尸体(?)堆积而成的道路。
无所畏惧、肆无忌惮地露出血腥的笑容,拐子银色的拐身上沾染了鲜血。平时不苟言笑的容颜换上了难得一见的兴奋表情。舔舔干燥的嘴唇,显得妖异而疯狂。
偷袭者从门后冒出,棒球棍砸下,下一秒落了个空。
提拐,下切,抽飞。
动作一气呵成、爽利无比。
就是这样,群聚着,才会被我咬杀啊——
那是一个身体单薄,又异常强大的少年。有着一双流转着威慑和孤高气质的凤眸。微微上挑的眼角残留着杀气。在意大利罕见的黑发令六道骸有点惊叹。即使是穿着旧式校服——简简单单的款式,也驱散不了他的霸气。勾起的唇角溢出的是无与伦比的自信。皮鞋踏出的每一步都在证明少年的实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通体灰银色的拐子。
一字一句,挥之不去的高傲。
世界上,怎么还可能存在着这样纯粹的生命。
——他是并盛的无冕帝王,云雀恭弥。
“你来了。”轻松的语气。
“我找你很久了。”语调微微上扬,“你就是恶作剧的主谋吧。”
“你说到重点了哦。”微笑的幅度扩大,“以后我就是这里全新的秩序!”
声线带着愤怒的颤抖:“你还没睡醒啊?并盛不需要两种秩序!”
Kufufufu的笑声传来:“我也有同感:有我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你。”
“那是不可能的。”凤眸凛冽。拐子露出了深藏不露的倒刺。
——我将在这里,把你咬死。
“你就这么打算坐着等死吗?”挑衅。
“Kufufufu~你说的话还挺有趣的。因为我没必要站起来,所以就坐着喽。”调笑。
怒气值满点:“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请便吧。”轻轻地耸了耸肩,“只不过你现在不说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突然很想把拐子扔过去。
“嗯?”对方换了个姿势,“我看你已经在冒汗了,怎么了吗?”
“住口!!”
“我可是好意关心你啊——”声音拉长了,“你可要用心一点啊。”
一阵眩晕,大颗汗珠滴落。
“为了你——我可是特地从海外订来的。”他站起来,“费了我……好大功夫呢。”
其实所谓强者,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勾起嘲讽的微笑,望着狼狈不堪的战败者。
“这樱花,很美吧?”
六道骸用奚落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他揪住云雀的头发,后者不甘的回瞪他:“你的表情似乎在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为什么呢?”
放手,任云雀瘫在地上:“哦呀?你是想说如果没有樱花就好了么,是吗?”随后顿了顿,“那你就错了,KuFufu——像你这样的男人,我也葬送了好几个。”
他在期待,期待对方眼中的傲气一瞬间支离破碎,放弃遍体鳞伤的身体,将意识放任与虚无中灰飞烟灭。在自己的眼前展示出污浊人世中最常见、也是他最嗤之以鼻的绝望表情,
——反复无常的期盼,反复无常的厌恶。
所以扔掉你那貌似牢不可破的尊严吧。黑暗的内心一点一滴地将这样的想法拼凑起来,逐渐延伸成一种莫名的憎恨,究竟是在憎恨眼前这个人呢,还是人世间的丑恶面目呢?他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没关系啊。
因为我就是这样,喜欢所谓的【人类】,展现出蝼蚁一般的卑微姿态。
——就好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化着夸张色彩的妆容。戴着七彩的假发,穿着奇怪的衣服,手中攥着一大束色彩缤纷的气球。脚下踩着独轮车。
可笑又无可奈何。迷失又彷徨。
这便是,六道骸在六道轮回中所窥见的。
人类应有的姿态,便是如此,只配脚踏大地,仰望苍天。
低贱、自私、可悲。
“你真的是……”云雀恭弥挑起嘴角,脸上的伤口由于扯动又裂开了,痛觉神经尽责的传达了信息。
“嗯——?”六道骸十分好奇他会怎样的方式认输,“还有什么遗言?”
“欠、咬、杀、”
六道骸觉得自己彻底被……呃,怎么形容比较好?震惊,或者说是……不由自主地……唔,被吸引?
——Kufufufu,今天很走运呢。碰见了一只倔强的小麻雀。少见的强大意志啊。
——难得的。让我高兴了一回。
——云雀恭弥。
“千种。”他带着愉悦的口气,“先把他关起来。”
柿本千种推了推眼镜,犬大声嚷嚷起来:“嘛嘛,为什么不杀了鸭子?!骸大人!”
“Kufufu~”六道骸的笑容愈发危险,“在我把他的牙齿拔光之前他还不能死哦,犬。”
——你们明明都是,口是心非。
他叫千种把那块石头搬开了,
真是的。他在心里抱怨。何必多此一举。
六道骸站在阳光里,想起樱花树下倔强的云雀恭弥。似乎有什么声音钻入他的脑海。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清冽动听。
【Accosentiamo……finchè veniamo a contatto di】
那张布满了灰尘的沙发此刻空荡荡的,有耀眼的午后阳光从天花板的缺口闯入。照亮了这沉寂多年的,一室的空虚。
>>>Chapter4 沦陷无效
睁开眼,一片空白。
他叹了口气,包涵了太多太多。
居然会来到这种鬼地方,全部都是醒目的白色。周围许多透明的灵魂,慢吞吞地飘荡着,像是夏天暴露在阳光下的蜗牛一样毫无生气。令人看了就精神萎顿,一蹶不振。
连名字都忘记了,仔细搜索脑海,只有一丁零点记忆。模糊不清,几乎要失去了色彩变成灰白。没有声音。断断续续的画面,失了真一般。好比一张照片经历过长时间的等待,搁置于空气中慢慢褪色,最后泛黄,扭曲。遗落在积满灰尘的角落里。
思维生了锈,每次想进行【思考】这个动作,脑神经立即罢工。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开始漫无止境的发呆。
感到无聊就沉睡,一睁眼又是同样的场景。
身体本能的寻找某个人,永远找不到、寻不见——应该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有点失落,小惆怅、不甘心,以及遗憾。偶尔会附带上烦恼、愁苦、忧郁、哀愁的小情绪。
每次在他清醒的时候有些自来熟的人会跑过来搭讪。然后他就会想他们倾诉自己的苦恼。往往别人都会很统一的向他表示各种羡慕嫉妒恨。
嗨,你可真是太幸运了。曾有个游魂感叹。
他不解的问:有什么幸运可言?我天天在被困扰着啊。
你所拥有的。我们没有啊。这儿可是天界道!来到天界的人是没有记忆的。你有一份珍贵的【财富】啊。
他略略吃惊。难道你也没有关于来到天界道之前的记忆么?
与他对话的游魂点头,无声的飘走。
——喂。
有声音从他头顶上响起。清冽动听。带着莫名的感染力。
他抬起头。
一双墨黑色的凤眸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心灵一样的犀利,望进他幽深的心涧——
突如其来的熟悉,可想不起是谁,强忍着阵痛。试图把破碎的拼图拼接完整。差一点……还差——
【Accosentiamo……sotto questo cilliegio……finchè veniamo a contatto di】
零碎的语言敲击着他的心扉。呼唤着他被封印的全部记忆——无奈彷徨、不可名状、悲惨痛苦、绝望孤寂的【曾经】。
快抓住它,抓住那束最后的光!
他惊慌的抱着头,紧紧的咬着嘴唇。痛苦的呜咽还是撬开了唇倾泻而出,流淌在空气中随后消散。强烈的憎恨感涌出,淹没了他的意识。叫嚣着悲伤和愤懑。爆发的负面情绪失去了控制,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撞击,试图寻找一个发泄口,一鼓作气地冲出去。
浑身上下像灌了铅般无力,剧烈跳动的心脏不断发出“砰砰”声,牵扯出一阵阵的闷痛。
他抽搐着。眼睛茫然地盯着前方,眼前的一切早已融合成一片。
——粉红色的樱花飘落。
他瞪大了眼,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场景……?
巨大的树木倚天而立,粉红色的樱花云蒸霞蔚。
那双凤眸的主人立于樱花树之下。一张一合的嘴似乎在说什么。
他努力去辨认口型。同时想看清他的脸。可是昏昏沉沉的,他没力气了。他好累啊。无法——无法听清了。
【不见不散哦。】
对,不见不散——约定好的,他绝对不能忘。
【下一世,我们再见。】
胸口窒闷得难受,他拼命张大嘴呼吸。压抑来自于心脏的绞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火辣辣的痛。泛着一丝丝的血腥味。
——他想起来了,所有。
哽咽在他喉咙里的,是那么多年来,默默流下的,不为人知的血和泪。
>>>Chapter5 痛觉残留
曾有遍布整个视野的粉色氤氲渐染,遮盖了令人作呕的黑暗。
在微光中默默潜行,温柔的风稍作停留,轻缓地拂过他的脸颊,然后继续前行,穿过无边无际的田野,越过人烟稀少的街道,席卷了凋零的花瓣降临于大地。
他站在天平的中央衡量两端,抬头是巨大的齿轮嘎吱嘎吱的转动。原先的黑暗被替代成了朦胧的粉色。他俯瞰,笑得像是个睥睨世界的帝王,一切生死都由他主宰——最底下是堆积成山的尸骸,无数的血汇集成为一条蜿蜒的红色河流,汩汩地流动匍匐。
——这是世界上,最血腥的唯美画面。
独自漫步在古老的街道上,脚下的每一块踏过的砖都独自承受着百年的腐朽,见证了无数人各自形形色色的人生。Skeleton慢悠悠地散步,多了点往常没有的东西。似乎是期待,又透着傲慢的厌恶。
我可不认为,单凭你们这群杂鱼,就可以干掉我哦。
Skeleton轻蔑的一笑,加快了脚步。
Skeleton是他的假名。偶尔想想觉得可笑之极。一个真真正正的意大利人取什么英文名。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如果要问他的真名,他也想不起。抑是根本没有——所以这吃撑了的结果还是有一点点用处的——至少问名字的时候不需要歪着头思考半天。
杀手是个热门的职业,黑手党的斗争之间杀手相当于一把剑——虽然是一把需要佣金的剑——但一个好的杀手可以瞬间暗杀掉一个BOSS,从而牟取利益,间接推动了界内家族的势力变化。
一般的杀手为了生计拼了命去干,他却截然不同。只接有意思的活——顾名思义便是只杀想杀的人。哪管你的悬赏有多少,哪管你的财富富可敌国。没有他做不到的,只有他不乐意做的。
意大利可不是个好混的地方。
穿梭在交错纵横的街道中,周围景物渐渐变化。他径直踏过废墟,无视了一旁为了抢一个苹果而打群架的贫民窟的孩子们。往前走去。
樱花的花瓣被风拥裹着擦过他的额头,他闻到空气中缭绕不散的清香。
——哇哦。你早到了五分钟。
伫立在樱花树下的人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容,和Skeleton不同。他有一双东方人特有的凤眸,柔软的黑色头发在满是金发碧眼的意大利十分罕见。冷冽的气质和稍稍翘起的嘴角令人产生一种近乎真实的错觉。
他是傲气的王者,独立于天地之间。
哦呀?Skeleton摇摇头。蓝色的碎发颤动。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
Skylark冷哼一声。你没睡醒啊?说什么傻话。
——啊呀。那我上次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那也是傻话?【搭肩
——哼,当然。【拍开
——那我再问一次,你愿意吗?【搂腰
——混账你摸哪里?!!! 【发飙
遇见Skylark的地点就是在这棵樱花树下,同样的云蒸霞蔚,同样的背景时光。
之前从来没有遇上过,可每个星期六自己便会满含期望不由自主的跑到这里。
星期三早上的暗杀事件是你的手笔吧。Skylark眯了眯眼,三秒之后又突然压低嗓音冲他耳语,有人跟踪。
他警觉起来,心想还真是丢面子。十个人对吧。本来还以为甩掉了呢。
嗯,带的是捷克制CZ75。Skylark忽而抱住了他,呼出来的气息温柔的喷在他的脖颈上——好热。
他默默无言,只是紧紧地回抱,很用力。
我来解决就……
不。
Skylark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难得碰上。不好好的玩一玩。怎么对的起我自己?
Skeleton无语,只能用行动来表示。
砰。
第一声熗响。
对方不简单啊,看来是有备而来。
砰。
第二声熗响。
是啊,看来有人对我恼羞成怒了哦。
紧接着,熗击声来回响起,碰撞四壁。
他们用樱花树粗壮的枝干作掩护,对方包围了他们。按情况看似乎预谋已久。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唔!Skylark呜咽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眉头蹩起——该死的,有人偷袭!
Skeleton低头一看,一枚针形的利器深深的嵌进腹部。大量的血从伤口处涌出,将深蓝色的风衣让染成可怕的黑色。迅速的扩散蔓延。
我、没事!受伤的同伴一字一句地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咬牙切齿。额头上冷汗淋淋。凤眸中尽是愤懑之怒,黑色的瞳孔愈发深沉。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疼:混蛋!是谁暗中偷袭,他居然大意了!要赶紧止血啊,不然、不然……
哈哈哈哈哈哈,号称南意大利最强杀手的你也有失手的一天!阴沉的男声含着无限恨意传来。来人从废墟堆后方走出。拿出熗用黑洞洞的熗口对着他们。
你是谁?他发问的声音低哑。满腔的怒火快要突破防线了。
脸上满是伤疤的男人开始大声控诉起来:你杀了我们维拉家族的首领,他究竟惹到你什么了?你居然……你居然杀了他!用……用那种残忍的方式!!为什么!
狰狞的伤疤在男人嘶吼时微微扭曲,眼神的痛苦表明了恨意。Skylark摊在Skeleton怀里,喘着粗气,失血过多而导致脸色苍白,轻轻地颤抖着。但愤意不会丝毫因为这苦情的路人甲的控诉而减退半分。
首领是家族的核心。所以……我也要杀了你最重要的人!男人丑陋的脸孔咧出奇怪的笑容,熗口对准了Skeleton。
砰!
第三声熗响。
他看见那男人的子弹射向了他;他看见怀中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支起身体,决绝一般的笑意望进他的眼底,令他心惊胆战;他听到子弹穿透心脏的撕裂声,很细微的声响,却在他的脑海中震出一片轰鸣;他听到像疯子一样的袭击者张狂的大笑,苍凉的变了调;他的双手上沾染了鲜血,并不是第一次,可惟独在他见过的杀戮场景中绝无仅有的那么刺眼,狠狠的扎进他的心。温暖的血溅到了他的额头——却冰冷了他的灵魂。
咔嚓。
有些东西在慢慢碎裂。
喂。你这……家伙。濒死的Skylark靠在他的耳畔边哽咽。你要记得,你要记得。
Accosentiamo,La volta prossima vedremo sotto questo cilliegio orientale,non andiamo finchè veniamo a contatto di。
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
右眼忽然延伸出绵长的刺痛。
属于Skylark的血液缓缓的爬下他的额头,顺着皮肤钻入了他的右眼眶,温柔的覆盖了他的视野。
红色,比樱花的粉色更血腥的红色。
他阖上眼,右眼眶中的血沁出来,破碎划落。
——就像流了血泪。
他对着怀里人逐渐冰冷的身体,轻轻的呢喃。
Essendo inginsto a。 Arrivederci。 Ti amo。
睁开眼,做梦一般的环视四周。樱花雨席卷。
人间道——这就是肮脏的人间道。
Skeleton轻蔑的冷笑。他轻轻的放下仿佛只是沉睡的人,机械的站起来,嘴角凝成一个包含着复杂感情的微笑。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给予人不寒而栗的毛骨悚然。
罪恶的。鄙弃的。猖狂的笑容。
恶意的。嘲讽的。悲哀的眼神。
手中氤氲出青色的雾气,渐渐凝聚成为一把银质的三叉戟。
右眼的疼痛感加剧了,可远远比不上心脏传出的伤痛感。
——原来我还是会心痛么?
他回忆起和Skylark的初识,他们一见如故……或者是一见钟情?彼此默契的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他们每周六在樱花树下聊天扯淡,可从来两人间没有提出过相聚的约定。偶尔他会帮对方带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咖啡,对方也回送一个难得的浅笑。那时候多么美好,美好得根本不像是他的人生一般。深深浅浅的樱花下拌个嘴切磋一下,杀手的身份不妨碍他们任何。累了就躺下休息插科打诨,不爽了就翻个白眼表示小小的不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对着各种人间惨剧津津乐道,持围观态度品世间冷暖。没有隔阂,没有算计。仿佛与黑暗的世界隔绝。沉浸在逐渐崩坏的梦境,不愿醒来。
惨叫、哭号、嗜血、杀戮。
——你以为这里是地狱吗?
可笑啊,天真啊。恰恰相反啊。
不是地狱。而是人间啊。
他在心里无声哭泣,筋疲力尽,泪流了满脸。眼泪干涸。伤口撕裂的疼痛,灵魂浸入冰窖的寒冷,意识陷入沼泽的模糊。
好痛啊,好痛啊。谁来救救我。他崩溃涣散的世界里叫喊着,不断回荡。可谁会来救他,谁又救得了他?能和他为伴的人已经死了。为了一个罪无可恕的人,为了一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人,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为了一个——白痴。
惶恐不安、惊慌失措。然而徒劳的举动可以挽回一切么?眼泪?他不需要了——软弱、无用,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真心的哭泣。那是做无用功。
三叉戟转了个角度,他笑得狰狞又残酷。
堕落吧,然后轮回。
一张一合的嘴唇吐露的是于是死亡的无情宣告。他独自一人伫立在尸体围成的圆圈中。任由绝望潜伏在死神来临的仪式中尽情吞噬他。
他低下头,抱起已死去的黑发青年的尸体。冰冷的双眼中重新溢满了不舍和宠溺。
我们不会就此被死亡阻隔。我一定会找到你。实践你留下来的约定。无论要跨过多少的千山万水,无论被唾弃鄙夷多少回。你活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活在我的轮回里。
我们,下辈子,再见。
我亲爱的云雀。
>>>Chapter6 轮回之外
我亲爱的孩子,Forsark。
蓝发的女人向他伸出双手,洁白的裙角轻轻地掀起,明媚温柔的笑意如开放在醉人春季的白色玫瑰,淡雅古典,氤氲了荡漾在空气中熏人的花香,身后的春光暖意。
妈妈。
他扑过去,被女人拥在怀里,眨了眨海蓝色的双眼,歪了歪头。眼中尽是一片凝练淡定,无暇淡然——却没有任何笑意。
Forsark是个过分成熟的孩子,尽管他才八岁。邻居家同年龄的男孩子每天精力十足冲到外面去玩泥巴打群架恶作剧干坏事(比如说用石头砸碎别人家的玻璃窗什么的),但至少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的表现之所在。相比之下他就显得老气横秋没有活力小小年纪就摊着一张遗传了母亲容貌的漂亮的脸不乐意做“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完全不是处于好动期的状态,反而像一个看破红尘历经尘世沧桑巨变对世界一切绝望透顶年逾九十一心求死的垂暮老人。
——形容的太过夸张了,大概。
他的母亲出身于贵族家庭,受到了很好的礼仪教育,名门贵族的女孩大多数拥有张不同凡响的美艳的脸。但Forsark的母亲只能算是清秀的那一类,不似意大利满街头冲男人抛媚眼的庸脂俗粉。看见她的笑靥仿佛如沐春风。她有一头蓝色的长发。瞳孔溢满浅灰色。身体单薄,听说是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从此之后薄的像片纸,一副风一吹就吹走了的病娇模样。
至于他的父亲——这可就难说了,在母亲二十岁的时候向她告白并求婚。一年后生下了他。Forsark所谓的父亲因为工作的缘故,长时间出门在外,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把母子俩扔在家里。每个月寄来一笔足够日常开销还有剩余的钱。除却这两点,基本上算是【抛妻弃子】,断绝来往了。
偶尔在相册中看见父亲的面容:刚毅的棱角、海蓝色的眸子中满是自信和坚定,金色的头发给予他人烁烁生辉的错觉。
他不屑。因为那是个糟糕的父亲。
至于他自己,Forsark。继承了母亲的蓝发和父亲的蓝眼。沉默寡言。冷淡老练。常常大人们说他是不是自闭症什么的。统统被母亲的忧虑神色止住了嘴。个性有点孤僻,讨厌嬉戏,不成熟的心性。邻家的小男孩一个月前想砸破他们家玻璃是被他发现然后回去时右眼眶青了一大片——他打的。
Forsark,过来。母亲呼唤着他。
他慢慢踱步过去,眼底尽是一片冷冽寒意。
——星期六的约定时间就快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绝望的脸。
他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平时爱笑热爱阳光的她变得如此憔悴。苍白如纸的脸色,丢了灵魂般的失神落魄。满脸的泪水。她一见到他就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力气大得痛的他直抽气。
我亲爱的孩子……母亲抽噎着说,带着沉重的鼻音,Forsark。
妈妈,怎么了?
他。死了……
Forsark想他明白了母亲所说的意思——他那将职业隐瞒了多年的父亲,死去了。
你的父亲是个黑手党……母亲的眼睛红肿,满满的都是哀拗。三天前他葬身于火拼之中了……
毫无意外性可言的消息。他不动声色。神情麻木:然后呢?
你问我然后?蓝发的女人睁大了眼睛,嘴唇狰狞的咧开,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呀!亲生父亲!
他嘲讽地望向了遭受巨大痛苦而发了疯的女人,以一种犀利的、尖锐的眼神。
你—— 向来温婉大方的女人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然后大力的抓着他的肩膀来回摇晃。是魔鬼!魔鬼!你这孩子从小就和别人家的不同!你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笑啊!装什么老成?你只是一个八岁的、什么都懵懂的孩子而已!
歇斯底里的吼叫,女人的神情悲伤。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右腕刺入,再狠狠的拔出来。暗红的的鲜血如泉般涌出。她紧紧握着刀疯狂的扑向他,扎向他的胸口。
哈、哈……我们一家就在天堂里再会吧!说完女人便昏死在地上,血液包围了她,妄图淹没她的身体。
可Forsark也感到一阵眩晕,银质的刀还嵌在他的胸口。同样颜色的液体渐次染红了他的上衣。他无力的软倒在地。他不能死、不能死。今天是星期六。他还没有去那棵樱花树下见他——有着少见的双黑特征的男孩。他怎么可以放弃?
无论、无论有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他只是要实践自己唯一承诺过的话。即使堕入地狱也要完成。不惜一切。
有飘渺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拂去了他的忧虑——
就算是堕落,你也愿意吗?
——是的,我愿意。
即使是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
>>>Chapter7 In samsara infinito di tempo che va affraverso
是梦境么?那一片黑暗。
骸用手背捂住双眼。自嘲的笑笑,不是梦境啊,而是【真实的曾经】啊。
他放下手向天花板望去,一片纯洁的、可怕的白色。像艾斯托捏拉欧实验执行人员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色大褂,暗示着惨烈的牺牲和毫无人道的死亡。令人战栗胆寒——似曾经躲在角落里无声哭泣瑟瑟发抖的实验体们。他嗅到消毒水的味道,游离于空气之中。轻柔的威风挟着樱花的香味充盈了他的心扉——骸扭头,灿烂的阳光灼伤了他异色的眸子。他眯了眯眼,窗外居然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正值早春时期,却早已盛放的洋洋洒洒,繁樱漫天。
六道骸现在所呆的床的左边是一张小小的柜子,深棕色的柜子放着形成鲜明对比的瓷白色花瓶。瓶身上描绘的是行云流水的缭绕的烟雾。浅青色的线条肆意蔓延。整个房间摆设简单,柔软的窗帘束缚在玻璃窗的两侧。倾泻而出的阳光将它渲染,映入骸的视野,晕染出了一片轻浅的暖意。
茫然。
完全的茫然。
已经不复存在的十年后,黑曜的初遇,天界道的徘徊,人间道的悲痛欲绝,以及——被他遗忘多时的,六世轮回之前的故事。
在他愣神的时候。门被轻轻打开,然后关上。
“哇哦。在水牢里关了一年。你的脑袋就进水了么?”
骸怔了怔,生锈的大脑终于摆脱了死机的困窘境地,成功的工作起来。只不过那声音极为熟悉,熟悉到跨越了六世他依然记得。虽然略略不同于年幼时软糯糯的稚嫩和成熟后的磁性。他依旧听得出来。那是云雀恭弥,那是Skylark,那还是几百年前一切本质单纯的最初,樱花树下的——
“喂,该不会真傻了吧。”语气凉凉,藏着一丝极淡的关心。云雀抬抬眼皮,晶亮的黑色凤眸堪比X光线牢牢地穿透他扑通扑通的心脏。
“我……”才不会呢。骸这样想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说不出口了。有时候心里憋了太多重要的话,想要倾诉有无处可说了。只好默默的吞回肺腑。腐烂变质,历尽蹉跎。直至十年或是几十年后再细细品味,抑是彻底的糜烂,挥发消散。
云雀哼了哼。微微偏转了角度错开视线相对。
六道骸仔细的端详着他。柔软乌黑的头发,上挑的凤眸波光流转。闪烁着星之碎片的光芒。可惜的是有一点淡淡的黑圆圈(六道骸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白皙的脸庞染了层薄薄的嫣红,挺拔的鼻梁——他记起黑曜那时候自己曾经冲着云雀的脸揍过几(很多)拳,导致差点破相,现在后悔地只想撞墙表达歉意和悔恨——纤细的手指轻微的蜷缩,弯成好看的弧度。云雀的身形纤细,套着并盛校服的他的背永远挺得那么直,好像承载了云雀整个人的骄傲和不羁,支撑起了一个独立的天地。
——奇妙的心情溢满了骸的心。带了点苦尽甘来的感叹。
哦呀哦呀,究竟要用什么词语修饰呢。
“看什么看?”云雀似乎是注意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像只被人惹得炸了毛的黑猫,然后颇为不满的撇撇嘴,“死凤梨。”
哎呀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啊——六道骸更加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确切来说是目光灼灼——此时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鬼迷心窍(?)的真人体验版,更不知道他早已沦陷深渊。
“我只是有点冷而已啊。”骸扯起嘴角冲他无害的笑,指了指开着的窗以此证明自己的无辜——好吧其实刚说出口的话也是借口哟,他承认。
高傲的双眸稍稍动摇,云雀问了句“冷吗”,径直走向床边。握住了骸的手——很冰、很凉,和冬日中肃杀的空气一样的温度,丝丝的冷气从皮肤相触的地方入侵,爬过四肢百骸。
对于骸而言——地震、海啸、火山爆发、地球大爆炸都比不上他内心巨大的冲击——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死了。回到了幻觉丛生的地狱道。
“白痴!”一向强势孤高的委员长十分毁形象的骂了一句,别扭地坐下来,抱住了他。
温度自胸口不断扩散,骸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心口一阵阵的抽痛——那是他还活着的证明。他付出了代价。惨痛的代价。倾其所有。但他的的确确的活下来了,有自由呼吸的权利——好高兴、好幸福,他庆幸,庆幸他没有放弃,没有放手。
都值了,所有经历的痛苦都值得了。
脖颈处传来云雀闷闷的声音,他叫他:“骸。”
“嗯,我在啊。我在这里啊。”他咬了咬下唇,努力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热泪掉下来,如果真的掉下来的话,云雀一定会嘲笑他的吧,“我亲爱的……”
“恭弥。”
他们要追求的,其实非常简单。
以最纯粹的本性,互相牵手走过漫漫时光流域,偶尔回头再回首,看往事泛黄,记忆留守。
“你说,我们还能否轮回?”
六道骸弯起一个安然的笑容,眉宇间尽是憧憬。
“你明知故问,再也无法轮回了。不是么。”
云雀吐出一口气。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
是的,我们再也无法轮回。但在我们死后,将成为永生,跳脱世界的限制。化身成为永恒。
六道骸失去了重生的资格,云雀恭弥舍弃了再世的资格。他们遗弃了轮回,换来一世的安宁,也许他人会替他们感到不值与可惜,可他们却满足和欣慰。没有什么再阻碍他们,没有什么再拆散他们,无论是什么都无法令他们相隔两地。因为六道骸和云雀恭弥的心在一起,相依相偎跨越了千山万壑、百年光阴,共同看遍世间百态,携手品尝人间冷暖。纵使命运无情在两人之间立下透明的隔阂。他们一定、一定会一同坚定,打破重重阻碍,逃离复杂的是非,紧紧的,在时光洪流中拥抱彼此。
徘徊不去的执念是如此单纯,却挥之不去,遣之不散。
在漫漫时光中轮回穿行,只为了一个你。
六道骸默默加紧了力道。他们曾擦肩数次,错过彼此,云雀也加重了力道。无声的告诉对方——他们永远同在,永不分离。
两个人笼罩在晨光里,脸上静谧的笑容蒙上了一层朦胧不清的柔光,洗去了位于腥风血雨中心的黑暗和血腥。他们心底的安心遣散了一地的光阴,时光流越过他们的头顶,见证着最真实的一切,自简单时代至彷徨乱世。它无言旁观,任凭千万年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他们互相望进彼此眼底的最深处,瞥见流光划过、一瞬间的全心全意,至死不渝。
FIN ?
※这是真的FIN了嗯=w=
【后记:然而时光缄默遍洒一地
这大抵算是后记吧。
其实很早就有了这篇文的灵感了,在一年半前的期末考试中。忽而灵感爆发了。想到阿骸一个人在水牢里孤孤单单。泡在复仇者监狱里充当凤梨罐头。于是动笔写了第一章。那个时候我只是把它当做是一篇小小的短文来写。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它会变成6.9生日贺。
历时两个月的构思,四个月的时间卡文加熬夜。我晚上做梦耳边都会有叫喊声响起。上课的时候都在插科打诨想情节(虽然这篇文没什么情节就对了)。依旧是和《围观精神》一样的糟糕产物。只不过是文艺了一点阿骸感性了一点阿云温柔了一点情节浮云了一点作者飘渺了一点(?)。
我所设想的骸云是一种处于“你不说我也懂”“我永远与你同在”的模式。就算不说任何就心知肚明。我所爱的骸云。最单纯的本质便是这样了。伴随着痛苦的是长日未尽的相伴与共。有时候我也很期待,究竟这两个人在我的笔下是什么样子的。残忍?温柔?或是二者等同重合?
题目是我的心声,当时也是处在禁网。总是躲在角落里装死人。却发现其实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东西,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所以不会有失去这种说法。于是自己捏着笔拿着很厚的记事本开始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黑色夜幕。然后一个人熬夜,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中逐渐丧失了心。
其实也没什么。
说起来我真正想要抱怨的大概是“啊呀打字好累啊”“烦死了为什么我要把手稿写完了再打电子稿呀”“混蛋没钱买新的《最小说》(?)了!!”之类的吧?打字真的很累啊,不写文不知道写手的苦,不更新不懂得填坑的累。
还是希望看过这篇文的、爱骸云的人可以继续付出你们的热诚去关注他们。
不过写的很混乱呀哈,你们都看的懂吗?时间轴的安排挺乱的。轮回尽头回来的少年一定会嘲笑我“Kufufufu,这就是你那糟糕的礼物吗?”
不过,管他呢。
只要你收到了就好哟。Buon Compleanno。My dear mokuro sama。
BY 云盏花
2011.6.9 敬上。
[ 此贴被绘野夏至在2011-05-28 07:25 PM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