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
文案:
人生如棋,一步错,满子皆落索,悔之奈何。。。
正文:
引子
瑟瑟风吹,花重京城,只见一处人头涌动,好一副热闹的景象,又是一年放榜时。
随着人流,我不怎么费力气便被推到皇榜附近。还没待细看,便听见右方一阵喧哗,高喊着他的名字。我嘴角微微上扬,状元郎,除了他,萧子陌,又还能有谁。再往前挤了几步,细细往左边看了看,不错,虽然遥遥相望,我和他的名字终究还是在一榜之上了。
退出人群,我拂了拂衣襟,准备离去。
“文弟,”突听他高声呼到。
我暮然回头,只见他从人群中用力的挤着,往这边过来。
“文弟,看到你的名字了么,你,”他稍一蹙眉,声音微微转低,“实在是。。。”还未待他说完,一群道贺的人又围了上来,把我们又挤得远了些。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与他们嬉闹,相互恭维着,但笑不语。他永远不会懂,亦无需懂,我所需,所求不过是这榜上不前不后的一个名字罢了,哪怕是与他相隔如许。
一
华灯上,夜幕垂,晚风徐徐,脸上饮酒后燥热亦退去了不少。在他们拥着各自的相好入房后,我如往常般找一个陈旧但管用的借口,推开贴在身上的那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悄悄寻旧路溜了。。。
却不想,一袭白衣骤然背手立于转角处。他仰首望天一笑,道:“夜色已深,文弟,结伴同归,何如?”
“恩,好。”我又有何理由拒绝。
一路上,信步闲游,我两皆不言语。
“朝考再不能失手了。”快至分手处,他盯着我如是说,目光如炬。
我不由得一咧嘴,点点头,算是应承。
子陌,纵使我想远离,但也希望能与你同入翰林,哪怕只有三年。
朝考结果出后,又是一番迎来送往。好容易摆脱了,我扶着自己沉沉的脑袋,步履蹒跚,只想回到房间休息。
忽然,一双黑黝黝眼睛出现在我面前,我兀的一惊。“恭喜兄长,贺喜兄长,金榜提名,光耀门楣啊。。。”他沉声说道,黑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是他啊,我那仍是举人的弟弟。定了定神,看着比我高出一头不止的他——这个只小我几个月的同父异母弟弟——不禁有些恼。。。我用力地推开,不发一言,继续遥遥晃晃向侧院移去。
合衣倒下不久,迷糊之间仿若闻到母亲煮的醒酒茶的味道,又仿佛听到母亲低低的泣声。。。
二
明月高悬,花影斜斜,琼苑中觥筹交错。今日,圣上循例宴请进士。我按着榜上排名陪坐下席,与旁的人推杯换盏。他远远的坐在众进士之首,在离天子极近的地方,瞻仰天容。那般的洒脱自如,不卑不亢,即便是上坐的王亲贵胄也无法掩盖他的光芒。他的长袖善舞是我这辈子也学不来的吧。也许我注定只能是角落里的一株野草。
此时,酒正浓,宴正酣。
忽的,周围突然静了,他楞神地盯着不远处。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好一个美人啊。只见那婀娜的身影随着身旁一着赭色官服仙鹤补子的人轻轻向前,盈盈一拜。
我知道,赭色官服的是殿试时的主试官,高丞相。
那她,想必是丞相的女儿吧。果然名不虚传,风姿绰绝。她那灵动的发髻,晶莹的耳坠,一身华美而不失轻盈的宫装弥散在我略泛湿意的眼眶中,只剩一片浅浅的紫。
一侧头,望向他那一脸迷离的神色,心不由地狠狠向下沉了几分。我用力地往上扯了扯嘴角,悠悠喝了一口酒,想起父母,想必亦曾是这般的才子佳人,只不知父亲当年是否也用过这般的眼神看过母亲。。。
到家后,母亲不经意间问起当今圣上的天威如何,我哑然无言,才发现这整晚我一直都。。。“娘,若果早知今日,您当初可还会。。。”我轻轻的问道。母亲的背微微一僵,久不能语。我抬眼望了望屋外哪个孤寂的梨树,只觉得那个站在树下对我温柔浅笑的少年开始远离我了。
三
难得一阵凉风吹过,我顿了顿手上的笔,偷偷往门外看了一眼,已然一片绿意成荫。
朝廷中有这么个说法: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而翰林中进升最快的不是状元的修撰,亦非榜眼、探花的编修,而是二、三甲的庶吉士。
然而,进翰林院已月余,身为庶吉士的我,仍旧静静地握着手中的笔,坐在此处,安安分分的修编文书,从不打听朝中之事,即便有人提起,亦只是但听不语,每次月考也不过尔尔。倒是,与我来往越发密切的刘闵,从默默无闻变得渐渐声名远扬起来。
父亲因此对我倍感恼怒,对偏院刚复燃的一点热情又冷了下去。不过兄弟两人,毕竟只有我一人得了功名,父亲对娘还是比往日好了许多。偏院亦不那麽冷清,让长期不得归家的我亦可以放心些许。
他亦扼腕。
每次来探,我不语,他不解,却也不劝,照旧同饮同乐,只是偶尔会说及一下朝中之事,我亦如当初在书院中那般在他面放肆无忌。
只是,他同父亲一样不喜我与刘闵走近;只是,他从不与我提起丞相小姐的垂青。。。
有时候,一人静坐,竟也觉得于这皇城中的方寸之地终老亦无不可。尽管在此抬头所见犹如井中之天,但还能不时地见到他,哪怕他终将离我远去。
只是,如今局面浑噩不明,这浑水又岂是我能趟得起的。
我与他,终究不同。。。
[ 此贴被newmoon在2008-04-23 13:41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