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秘密,关于丁飞飞初恋的秘密。
或者正确地说,这只是丁飞飞无限期的暗恋罢了。
当他微笑着对我说“丁飞飞,你的座位在那里”我便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池信桐,这注定只是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两条平行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相交的一天,这种白痴的道理,我懂。而且即使是平行线他也肯定是最上面的那条,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高一那年,我都骑着那架连小偷也看不上眼的破单车上下学。妈妈说,那总比走路来的好。是呀是呀,终于在学期末的某天上学路上,我的车和我撞上了池信桐,并摔倒的姿势颇为不雅的跪在地上。当他扶起一脸尴尬的我时,我终于近距离的看清他白皙的脸孔,和被黑胶框眼镜所遮挡的眼睛。
“丁飞飞,我们去校医室吧。”傻傻的我被他搀扶着,蹒跚的走着。
原来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以为那样被众多美女包围的他是不会记得有我这号同班同学的,我似乎看见两条平行线微微的倾斜,虽然微小,但始终有相交的一天。但这相交的平行线只属于我的幻想,在第二天的中午就被彻底的推翻了,全世界的人都说,他终于接受了五班班花的追求,就在扶我去校医室之后。
只要想到他会和那班花亲吻,我便失去了食欲,即使面对的是我最钟爱的肉饼。
“好宝宝,你应该把校裙改短些,然后才去撞单车。”
我可以察觉到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红了,只能傻傻的捂着热乎乎的脸蛋。身旁的傅静更是放肆的笑着,是呀,也只有这种大美女才有资格笑吧。我羡慕傅静,她聪明而美丽,若是用语文老头子的话说,便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傅静却羡慕我,而且可笑的是她羡慕我没有爸爸和没有钱。
“撞车是意外。”我敲了敲筷子,严正声明那次撞车事件实属意外,虽然被大家都认定是丁飞飞白痴的的花痴行为。
她用修长的手指弹弹我的额头“是是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有那么一刻,我讨厌她的手指。或者说,有那么一刻我也讨厌她的人。她伤害了池信桐,在池信桐爱上她以后,狠狠地甩掉他。老套的剧情,却是如此的让我羡慕,以至于有时会演变成为妒嫉或仇恨。我不再直视她明澈的大睛,只有心虚的埋首于未吃完的盒饭。
傍晚的天气终于降温,我尝试着,将傅静临走时交待的语文作业写到黑板的高处,白色的字体
歪扭着,像掉进黑暗中恐慌的表情。留在班上的两三人偶尔的抬头看着我的愚蠢,神情默然。我泄气的擦掉他们,在布满答案的黑板上将他们挤进去,却变得像可笑的入侵者。
“喂,傅静到哪去了。”
那沙哑的声音江我从天马行空的幻想中拉回来,我转头看着门外那个奇怪的男生,还有他手上的烟。他耳上那一排排铁针闪闪发亮,白色的短衬衫竟怪异的写着龙飞凤舞的艺术字。我迅速的将目光移回到黑板,装模作样的比划着,耳朵却好奇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喂,你。”他是说我吗?是的。他走进来抓着我的手臂,他身上混和着浓烈的烟草味和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还有似乎高级的女性香水味。我怀疑他要再靠近一点,我那过敏性鼻炎就要在此刻发作不停,于是我连忙挣脱开着他的手,退后到离他足够远的地方。
“她今晚晚修请假了,不回来。”我气喘着,仿佛刚跑完了伟大的800米。
“妈的,那婊子。”他的手握成拳头,愤怒的像头猛兽。
我抬起头,心中不知何时生了气“她不是婊子!”我的朋友,她竟然被诽谤为婊子。现在也只有我为她辩护了,傅静是那样纯洁的孩子,不应该受到污染的。
他走近我,再次掐着我的胳膊,用力的。我忍耐着那杂合的香味,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胸口,他却是轻易的执起我的那只手,并死死的扣着。我有些害怕,看着讲台下那两个无动于衷的男生,我几乎要怀疑我是在另一空间,所以他们无所察觉。
“明天,明天我要见到她。”他搁下了狠话,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我还来不及思考,腿便可笑的软了下来,爬坐在布满白色粉末的方砖上。我的勇气消散得无影无踪,看见手腕上刺眼的红痕,我几乎快要害怕得大声呼喊,即使我知道不会有人愿意拯救我。
眼前伸出只宽厚的手掌上扯着我肩膀,还有那股或怪异的味道在四周绕转,我的眉头拧成结。
“放手。”我似乎可以感觉到鼻子的抗议,不断的折磨我。
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却没有松手的意图。我只能打断他仿佛无撩期的异样眼光,轻轻的扳开他那修长的手指,也不再多用时间打掉裙上的笔灰,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教室,去呼吸我生命的需要,那些新鲜、无味的空气。
黑色的夜空,乌云遮盖了闪烁光芒的繁星。昏暗的灯下飞绕着数十只飞虫,我坐在长椅上接受着蚊子的亲吻。我正在试图平息鼻子的躁动,而鼻水却无止境的流下,还有破纪录的打喷嚏。
“我去做什么,根本与你无关!”
“为什么这样伤害自己,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因为你的出生就是个错,我恨你,这份心情是绝对不会改变!”
四周终归沉默,藏在榕树后的那对男女无言以对。我看着前方那若隐若现昏暗的身影,反光的眼镜,心仿佛被刺藤紧紧的缠绕住。苍白的十七岁,我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大堆无用的伤感和胡思乱想罢了。公主和王子的故事里,我变成卑微的女仆,只能躲在人群之中看着公主嘶声力竭的呼喊,还有王子无限蔓延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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